武後點點頭,說道:“本宮看諸事妥當,裴卿,陛下登基受冊之事,也由你統管。”
“喏!”裴炎拱手領命。
武後抬頭看向群臣道:“眾位愛卿還有何事?”
李絢微微一愣,這事還有群臣說話的地方嗎?
就在這時,尚書左丞郭待舉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天後,臣有言問輔政大臣。”
“可!”武後在群臣詫異的目光中,平靜點頭。
“謝天後!”郭待舉拱手,看向裴炎道:“裴相,如今先帝印璽已廢,陛下新璽未鑄,朝中若有大事,應當如何?”
群臣輕輕嘩然起來。
郭待舉說的,的確是個問題。
先帝崩逝,那麼先帝的印璽自然作廢,陛下新璽未鑄,那麼自然就沒有什麼好用的。
這中間的幾天空檔,若是要下聖旨,該怎麼辦。
總不能在聖旨上,不用皇帝的印璽吧。
群臣當中,李絢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這件事,看起來是大事,但實際上卻又不算什麼事。
當年太宗皇帝駕崩,一樣是過了七日之後,高宗才正式受冊繼位。
但在這七日之內,朝中亦有無數事務,但絲毫未有耽擱。
當年那個時候,同樣如此,還不是處置妥當。
長孫無忌隻不過是將所有需要加蓋皇帝印璽的事情,全部後推,等到皇帝新璽鑄好之後,再行處理。
如今郭待舉提出這事是什麼意思?
……
裴炎目光微微上抬,輕輕的從武後腳下的金階掠過,他知道,今日和當年已經不同。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當年沒有皇帝生母在,長孫無忌做事是可以往後推延的。
但是如今,武後在,新皇的生母在。
皇太後在。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用皇太後的印璽來處理朝政是妥當的。
起碼在史書之上,東西兩漢就是這麼做的。
這樣一來,在這七日之間,掌握著整個帝國最高印璽的武後,就會成為天下權勢最大的人。
裴炎要怎麼抉擇?
一旦如此,就等同武後直接從裴炎的手裡奪走了相當多的權利。
什麼樣的命令需要用聖旨,什麼樣的命令需要加蓋皇後印璽,這些到時候就不是裴炎能夠說了算了的。
但讓他現在去想除了用武後的印璽之外的其他辦法,他又想不出,他想拖……
裴炎拱手看向武後,剛要開口,眼角餘光卻輕輕的掃過了郭待舉,為什麼郭待舉要在現在這個時候,當堂說出這件事情。
若是不用武後的印璽,難道要用他裴炎的輔政大印,總不能去用皇帝的太子印吧?
若是用了他裴炎的輔政大印,那麼群臣異樣的目光,恐怕立刻就會落到他裴炎頭上。
轉身站定,裴炎拱手道:“天後,先帝崩逝,陛下又尚未受冊,這七日之內,臣請用天後之印,處理緊急朝政。”
“可!”武後眯著眼睛點點頭,神色淡然。
仿佛對於裴炎就這麼輕鬆的將這七日之內,整個帝國的最高權利交托到她的手裡並不怎麼在意。
朝中群臣也在這個時候放心下來,有天後壓著,便不用擔心裴炎什麼。
至於天後,天後代先帝處理朝政幾十年,也不差這麼區區七日。
……
“眾卿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武後平靜的抬頭,看向群臣,神色依舊淡然的說道:“若是沒有……”
“天後。”一個聲音從群臣之間傳來傳來,隨即,李絢在群臣驚訝的目光中肅然站了出來。
他對著武後沉沉拱手,說道:“天後,陛下,臣有言問輔政大臣。”
武後眼神幽冷的看著李絢。
李絢的話和郭待舉幾乎一模一樣,沒道理,隻允許郭待舉問話,而不允許李絢。
終於,武後輕輕點頭道:“可!”
“謝天後。”李絢起身,看向裴炎道:“敢問裴相,若下詔書,是否由中書起草,陛下勾決,天後用印?”
輕輕一句話,整個大殿之內頓時凜然。
群臣這才意識到,剛才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皇帝的權利。
若是李絢不提,那麼極有可能是中書省擬旨,天後蓋印,中間完全可以避過皇帝。
這樣一來,很容易出事的。
裴炎臉上同時一驚,隨後趕緊點頭道:“確是如此。”
“是如此。”金階之上,李顯的聲音傳來,非常平靜,隻是他看向李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賞。
“便是如此。”武後神色淡漠的點頭,然後看向李絢問道:“彭王還有何事?”
“回稟天後,其實還有一事,本當陛下受冊之後,臣再行請問,當年如今天後垂問,臣便再請問輔政大臣。”李絢平靜的看向裴炎,神色肅然。
“你問吧。”武後淡漠的點點頭。
“謝天後!”李絢抬頭看向裴炎,目光冷然。
在曆史上,武後就是用這七天時間,徹底拔掉了李顯的根基,利用掌握印璽的七天時間,大肆封賞群臣,等到李顯受冊即位,他已經賞無可賞了。
現在李絢幫他奪了一條勾畫之權,起碼武後封賞,群臣要感激李顯一筆,不過武後應對的手段也會隨之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