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其敏銳的政治洞察力,他瞬間領悟了此計的精妙之處。
此舉若得以實施,各諸侯國將日漸縮小,權勢日衰。
不出三代,當今各國的封地或將淪為無足輕重的小邦。
如此,無需動用武力,即可達成削弱藩國的目的。
“此計可有名號?”
魏山迫不及待地追問。
魏陽淡然一笑,道“此計名為《推恩令》。”
從未央宮步出,魏陽心中明鏡般清晰,此事遠未塵埃落定。
今日,他憑借推恩令之計謀,博得了魏帝的青睞,卻也無形中觸怒了朝堂上的一尊龐然大物——陳宣。
此時的陳宣,權勢滔天,就連位高權重的丞相公孫止,也曾在他雷霆一怒下黯然失色。
在大魏的朝堂上,文臣武將間的唇槍舌劍升級為拳腳相向,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陳宣在朝中的威望,大半是靠這對鐵拳硬生生打出來的。
大魏的文官,絕非後世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他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出入朝堂,皆是國家棟梁。
翻閱大魏曆代重臣,十有八九曾披甲執戈,領兵作戰。
這可是國家精英中的精英,由此可見,漢家風氣之剛猛,
武風之鼎盛流傳甚廣。
魏陽的推恩令,雖能悄無聲息地平息藩國之亂,卻需時日長久,這對於急於建功立業的將軍們,尤其是陳宣而言,無疑難以接受。
以他目前的微薄之力,顯然不足以與這些巨擘正麵抗衡,這讓魏陽感到一絲苦澀,但他並無悔意。
於公,此計謀利於國家長治久安;於私,能大大提升他在魏帝心中的地位,改善自己身處的微妙局勢。
前路雖艱,魏陽心誌如鐵,誓要在這風雲變幻的朝堂中,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
夜幕低垂,未央宮內燈火輝煌,猶如白晝。
魏山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中反複回蕩著白日裡魏陽提及的推恩令策略。
誠然,這計謀或許能夠逐步實現,借助時間的洪流,消磨掉國內那些桀驁不馴的藩國。
但,這究竟需時幾何?
二十年?五十年?乃至一個世紀的漫長等待?
魏山眉宇間凝結著重重憂慮,他的耐心似乎連三年都無法延續。
記憶的潮水將他帶回去年,那時北周鐵騎肆虐,烽火連天,遠在甘泉宮亦能望見那不祥之兆。
怒火中燒的他,一度欲集結大軍,給予北周以顏色。然而,最終他卻隻能黯然卸下戰甲,放下手中長劍。
古老的智慧告誡世人欲攘外,必先安內。
隻需一瞥當前大魏版圖,便知此言非虛。
版圖之上,星羅棋布著大小數十諸侯國,它們占據著天下三分之一的遼闊土地,以及近乎半數的豐饒財富。
試問,在如此內憂外患之下,魏山又怎敢輕啟戰端,與北周正麵交鋒?
無奈之下,他唯有選擇和親之路,以換取片刻的寧靜。
但這屈辱如同利刃,深深刺痛他的心房,每當憶起,皆如萬箭穿心。
他暗自發誓,必先蕩平國內諸侯割據,而後揮師北上,直搗黃龍,生擒北周皇帝,將其作為戰俘獻於太廟,成就千秋霸業。
然而,魏陽今日之言,卻如驚雷般打破了他精心籌謀的藍圖。
“難道,我還要繼續隱忍?”
魏陽麵頰漲紅,氣息急促,猛然間,一聲斷喝響徹夜空“絕不!”
他本性急躁,昔日身為太子之時,一怒之下棋盤擲出,竟誤傷了吳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