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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濋心一緊,連忙調轉腳步跟上去:“洛斯,你去哪裡?”

“我……”他像是剛回過神來,語氣迷茫,“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往這邊走了。”

習慣成自然,即使忘記了以前的事,身體記憶卻不會輕易消失。

白濋忽然有些心疼,同時又忍不住擔心起來,如果記憶恢複了,洛斯會不會變回曾經那個平靜地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死”的小孩子。

“這邊不能走嗎?”

“不,可以走,你想去哪裡都可以。”白濋牽住他的手,語氣溫和,“隻要你記得牽著我一起走就好,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可以陪著你。”

沒能給小初戀的關懷和溫柔,他想全都補給長大後的洛斯。

這種話如果放到平日裡,洛斯一定會不以為意,不知是不是主研究室的磁場影響了他,白濋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他隻感到悲傷,像壓抑得無法呼吸,掉進了一種悲傷至極的狀態之中。

他撓了撓白濋的掌心:“好,你陪著我。”

往前走,走到一扇門前時,洛斯停下腳步:“這裡給我一種熟悉感,我想進去看看。”

白濋抬頭一看,正是當初洛斯住過的那間實驗室。

實驗室的外觀和他在永生軌裡看到的一樣,不過門口的記錄卡已經從【深海計劃】換成了【歸零計劃】。

打開門,房間裡變化不大,床、桌椅和儀器設備都和以前一模一樣,桌上多了一些小擺件,還有一個倒扣在桌麵上的相框。

洛斯拿起相框的時候,白濋沒由來的緊張起來,雖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很怕相框裡的照片上出現洛斯的臉。

“這是?”

洛斯怔了一瞬,將相框遞到白濋麵前:“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有點眼熟?”

相框裡是一張雙人合照,白濋盯著上麵的兩個人,眉頭擰得死緊:“孩子是伊酒,我見過他小時候的照片,另一個人是……”

洛斯輕聲問道:“是沈禾昀嗎?”

白濋大驚:“你記起來了?!”

這張照片是沈禾昀和伊酒的合照。

洛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盯著照片中的沈禾昀:“我在深海孤兒院裡見過他,沈博士,是他將我帶走了。”

原來如此,白濋接過相框,語氣不太好:“他們兩個怎麼會認識?”

拜深海計劃所賜,白濋對沈禾昀的印象變差了很多,想到他害得洛斯承受痛苦,患上了抑鬱症,他就恨不得讓沈禾昀也吃一吃這種苦。

伊酒害得日暮城全城傷亡,卻毫無悔改繼續進行實驗,和沈禾昀一樣冷漠,一樣不把人當人。

兩個人是一丘之貉,都沒有心。

“這裡放著伊酒和沈禾昀的合照,但沈禾昀失蹤已久,也就是說,在做歸零實驗的人隻可能是伊酒。”洛斯跑到儀器麵前,拿起上麵的記錄本,“歸零歸零,伊酒究竟在做什麼實驗?”

本子上記錄了很多數據,按照編號排列,每個編號後麵跟了十幾項數據,洛斯不知道各項數據具體代表什麼,他唯一能看明白的隻有備注欄,裡麵是一水的紅色錯號。

這代表死亡。

記錄本很厚,編號有幾百個,一個編號代表一個受試者。

洛斯一直往後翻,最後幾頁中出現了零星的空格,備注欄裡還沒有打上錯號,證明這些受試者還活著。

中間是空頁,洛斯放下記錄本,準備再找找其他地方,一轉身,不小心將記錄本掃到了地上,本子翻開到最後一頁。

上麵沒有編號,寫著一個名字,記錄著五六種數據。

名字是洛斯。

伊酒已經把他當成了受試者,在暗中進行實驗。

白濋心頭火起,同時又有一絲擔憂,伊酒與沈禾昀認識,那他肯定知道深海計劃,也有可能知道洛斯是深海計劃的“成果”,歸零實驗又將洛斯列為受試者,很難說與曾經的深海計劃沒有關係。

沈禾昀拒絕將洛斯作為藥用來拯救世界,那伊酒呢?

白濋想也沒想,把記錄本的最後一頁撕了下來:“敢拿你做實驗,我看他是活膩了。”

研究所進行人體實驗有限製,受試者必須是自願的,像伊酒這樣自作主張利用彆人進行實驗,違反了軍區和研究所共同製定的條例。

撕下一頁後,露出了倒數第二頁,上麵也有一個名字,記錄的數據比洛斯的還要多兩三項。

是白濋。

……

洛斯撕下倒數第二頁的記錄,對白濋剛才的話表示認同:“他確實是活膩了。”

這間實驗室已經用來進行歸零計劃了,搜遍了也沒找到其他東西,兩人離開後迅速趕往檔案室。檔案室資料眾多,深海計劃和初代天使計劃都屬於絕密一類,被存放在保險櫃裡,沒有密碼無法打開保險櫃。

牆上掛著鐘表,時間已經逼近淩晨四點,馬上天就要亮了。

“是十六位數字密碼,挨著試來不及,先帶走……”洛斯伸出胳膊比量了一下,“不行,保險櫃太大,我們還要爬牆,帶不出去。”

白濋將手揣進兜裡:“那就不帶出去。”

每當白濋開始說一些很像風涼話的話時,就證明他想到辦法了。

洛斯催促道:“彆賣關子,趕緊說怎麼辦。”

白濋從兜裡摸出兩個火藥球,薄唇輕啟:“炸。”

“可生物園……”

“實驗室裡的玻璃都是防爆的,更何況還有感應門擋著,波及不到那邊。”

既然如此,洛斯當機立斷:“那就炸!”

兩人把保險櫃抬到空的實驗室裡,關上門,隻留一道小小的縫隙,白濋將火藥球從門縫裡推進去,等圓溜溜的火藥球相繼撞到保險櫃上後,他立馬拉上門,往對麵洛斯所在的實驗室裡跑。

隻聽得“轟”的一聲,火光和濃煙充滿了整間實驗室,實驗室裡配備的感應裝置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我去拿資料,你去開門,門口會和。”

話音剛落,白濋就衝向了滿是黑煙的實驗室,洛斯無法,隻得懷著擔憂的心情往大門跑,他將指紋和虹膜掃入後,白濋也抱著一遝文件袋跑過來:“快走!”

主研究室的守衛是中心城中最嚴的地方,不輸於軍區總部,觸發了報警係統之後,不出五分鐘這裡就會被團團圍住,圓形穹頂就是一座鋼鐵囚籠,饒是一隻蒼蠅也插翅難逃。

跑過走廊,來到第二道感應門,洛斯輸入了指紋,就在他準備掃描虹膜的時候,門忽然從外麵打開了。

退無可退,他們和來人打了個照麵。

是熟人,伊酒。

洛斯隻愣了一秒,瞬間拔出匕首,抵在伊酒的喉嚨上。

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有人在用擴音器喊話:“裡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

伊酒一臉平靜,仿佛被用刀抵著脖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來炸主研究室,你們的膽子比我想象的還大。”

白濋嗤了聲:“多謝誇獎,洛斯,直接殺了他。”

“殺了我,你們也會死在這裡。”

洛斯咂摸了一下,將刀往裡逼近了幾分:“說的好像不殺你我們就能活著離開一樣。”

脖子上被刮破了,刺痛使得伊酒皺了下眉:“我可以幫你們。”

“哦?”洛斯挑了挑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說你的要求。”

伊酒掃了眼白濋,目光向下,落到他拿著的文件袋上:“進去看過了?我要你們兩個參與我的實驗計劃,歸零。”

白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不可能。”

伊酒聳聳肩:“好啊,那就一起死,這裡已經被圍住了,安全區有保護條例,私自闖入主研究室的人一律參照失去人類意識的異變者處置,白濋,就算你是玫瑰之城安全區的大長官,也沒辦法活著離開。”

主研究室內保存著珍貴的生物樣本,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保護條例是由全體民眾投票通過的,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條全員通過的條例。

洛斯沉吟片刻,道:“我一個人參加你的計劃。”

伊酒還沒說話,白濋先黑了臉:“不可能,我參加你都不能參加。”

他親眼看著洛斯在深海計劃中受到無數折磨,沒辦法再眼睜睜看著洛斯參與任何實驗計劃,這比讓他去死還難受。

“你們大概誤會了,我並沒有給你們討價還價的權利。”伊酒抱著胳膊,毫不在意暴露在外的脆弱咽喉,“你們兩個人必須都參加我的歸零計劃,一個都不能少。”

“我不同——”

“好。”

洛斯收起匕首:“我答應你,但你要保證我們兩個安全離開這裡,如果實驗風險過高,危及生命,我們有權利立刻終止計劃。”

伊酒皺眉:“實驗沒有不危及生命的。”

“那我們還是現在一起死吧。”洛斯露出微笑,“你可以去地府裡頭重新輪回,做你的歸零實驗。”

伊酒沉默了兩秒,妥協道:“你們先進植物園裡躲著,我去解決外麵的人,不要想著逃跑,沒有我,主研究室遭到攻擊會開啟防護模式,靠你們兩個人是出不去的。”

他囑咐完就離開了。

洛斯和白濋一前一後走進植物園,植物園裡空氣清新,洛斯深深地吸了口氣:“大長官,你對我的處理結果不滿意嗎?”

白濋哼了聲,算作應答。

洛斯笑了笑:“彆生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第126章 用力愛

洛斯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白濋跟著他走進植物園深處, 坐在樹下:“說來聽聽,夠勁爆的話就不生氣了。”

“在永生軌裡,我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東西。”洛斯把數據流的事情講了一下,包括他見到了霍倦書的事, “之前隱瞞你, 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怕……”

“怕他死在薔薇莊園, 怕我失去了見他最後一麵的機會。”

洛斯點點頭:“儲備糧又回來了, 我覺得霍叔叔肯定還會出現, 你們一定可以再見麵。”

這是他最後的秘密了, 本來打算留作底牌, 是白濋的信任給了他孤注一擲的勇氣。

白濋不置可否,將文件袋遞給他:“這裡麵是初代天使計劃和深海計劃的所有資料,給你, 看完之後……洛斯,無論你想起什麼,我希望在查清楚一切真相之前, 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他相信霍倦書, 他的父親是堅定的反對人體實驗派,斷然不可能犧牲無辜的洛斯。

其中一定有誤會。

“好。”

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小了, 伊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洛斯和白濋拆開文件袋, 閱讀兩份資料。

關於初代天使計劃, 資料上的信息和他們知道的內容差不多, 唯一區彆在於這裡麵附帶了實驗數據, 詳細地記載著用過藥劑的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狀況。

有突然異變的, 有直接昏迷失去意識的, 也有平安無恙的……追蹤信息一直持續到本人死亡。

洛斯翻動著資料,忽然瞥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不敢置信道:“白濋你快看!”

資料是幾十年前的,紙張泛黃,打印出來的字跡發暗,但能夠辨認出兩個名字。

赫然是霍白濋和伊酒。

霍白濋是在日不落農家樂裡出現過的名字,墓碑上也曾出現沈禾昀、洛斯,可見場景內的信息設計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霍倦書。

就像軟件工程開發者或多或少會在代碼設計裡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誌,小習慣亦或是相關信息。

霍白濋來自於霍倦書的記憶,指的一定是沒改過名字前的白濋。

“霍白濋,這是不是你?你用過初代天使計劃的藥劑?!”

白濋自己也傻眼了:“我不記得有沒有用過,但我以前的確是叫這個名字。”

霍倦書失蹤後,被軍區通緝,他在安全區待不下去,流落到厄利斯都,是銀幫他抹除了和霍倦書有關的痕跡,讓他從霍白濋變成白濋,變成了一個孤兒,得以逃過軍區的追捕。

除了白濋,伊酒也使用過初代天使計劃的藥劑。

資料上記載了使用藥劑後產生的結果,霍白濋是失蹤,查無此人,伊酒的一欄中記載著一行字:情感中樞受損,情緒缺失。

洛斯和白濋麵麵相覷,仿佛知道了伊酒會變成今天這種樣子是因為什麼:“這算不算實驗事故?”

“萬一他的歸零計劃也出現了問題,那咱們不就危險了?”洛斯嘖嘖出聲,“咱倆的戀愛估計就談不成了。”

“……所以你隻考慮到了戀愛談不成?”

白濋不讚同地看著他,伊酒做起實驗來太瘋了,不把人命當回事,如今千方百計盯上了洛斯,肯定是知道他血液的特殊作用,可洛斯竟然毫無防備地答應了參加實驗。

雖然說是無奈之舉,但他還是控製不住擔憂。

糟糕,好像弄巧成拙了。

男朋友沒有幽默細胞怎麼辦,洛斯暗自腹誹,拿起深海計劃的資料:“談不成戀愛問題可大了,你知道每年世界上有多少人為情所困,因此而自殺嗎?”

白濋噎了一下,手抵在唇邊咳了兩聲:“所以你是想告訴我,如果和我談不成戀愛,你就會自殺?”

“怎麼可……”洛斯盯著他紅起來的耳朵,笑眯眯地點頭,“對啊,如果和你談不成戀愛,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沒了你,我就像是沒有了水的魚兒,就像是沒有了蟲子吃的鳥,就像是這棵植物沒有了土壤,遲早會死!”

洛斯捶胸頓足,捧著身邊的葉子,故意裝出一臉悲傷的表情。

白濋忍住笑意,冷漠無情道:“每個人生命的儘頭都是死亡。”

“你竟然如此絕情,一定是愛消失了,對嗎?不可以,快,用力愛我!”

“哢嚓”一聲,植物園的門打開了,三人麵麵相覷。

伊酒沉默了一下,平靜地問道:“外麵的人打發走了,但是主研究室裡麵需要整理,會有人進出,為防被發現,你們今天不能離開這裡。”

白濋不想搭理他,兀自翻著手上的資料。

洛斯盤腿坐在草地上,“嗯”了聲:“行,還有其他事嗎?”

“飯晚點我會帶進來,天黑再送你們離開,離開時你們要把拿的資料還回去。”伊酒說完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那我先去忙了,你們……繼續用力愛吧。”

洛斯:“……”

伊酒離開了,植物園裡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氛圍裡。

洛斯一頭撞在白濋的膝蓋上,小聲嘀咕:“完了完了,丟死人了,大長官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怪我?”白濋撥了撥他剛長出來的頭發,含笑道,“不丟人,不過是秀恩愛而已,還是說你很怕被人知道你特彆喜歡我?”

“我有什麼可怕的?”

“那不就得了,我們的感情很好,丟人的也應該是彆人,畢竟他們都沒有對象,太失敗了。”

洛斯被逗笑了,仰著頭看他:“沒有對象就是失敗,你這話可彆讓維克特和燕戮聽到,他倆一準跟你急。”

“我會怕他們?”白濋驕矜地哼了聲,“回去之後你就把剛才說的話在他們麵前再說一次,我看他倆誰敢跟你急。”

“嘖嘖嘖,男朋友好厲害哦,怎麼不自己說呢,該不會是怕丟人吧?”

白濋將文件拍在他懷裡:“彆貧,趕緊看你要找的資料。”

“不想看。”

“那我們討論一下用力愛的事?”白濋解開最上麵的扣子,衝他挑了挑眉,“聽說幕天席地很刺激,你介意嗎?”

“……流氓!”

消停看完了資料,洛斯深深地歎了口氣:“深海計劃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創設源感染的條件,一個是進行源感染,源感染以SSS級重度感染區內的輻射源為基礎,提取出高濃度的感染物,通俗來說,深海計劃就是將提取出來的感染物輸入人體,利用輻射改變人體的基因。”

“參與這項計劃的人不多,每一個都是沈禾昀精挑細選出來的,經過他的研究發現,患有先天性身體疾病的人,反而更容易接受源感染。在沈禾昀的設想中,如果深海計劃成功,不僅能解決感染的問題,這些本來就命不久矣的患者也會有重新活過來的希望。”

洛斯指著實驗資料上最後一名受試者的編號:“根據資料記載,我患有先天性白血病。”

白血病患者的頭發有可能是白色的,白濋盯著洛斯的頭發,拿起資料:“那沈禾昀讓你進行實驗,不止是為了實驗,也是為了救你?”

“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我覺得他不是會為了實驗罔顧他人性命的人。”洛斯抱著膝蓋,喃喃道,“這上麵有記錄我的身體狀況,隨著源感染的進行,我的白血病逐漸被治愈,如果沒有參與深海計劃的話,也許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為了追尋真相,幾經波折,洛斯也曾懷疑過沈禾昀的用心,但看到這份資料以後,那些懷疑仿佛都成了笑話,在嘲笑他的卑劣。

白濋單膝跪地,攬著他的脖子,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也許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能活下來,最應該感謝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他親眼看著小小的洛斯忍受了多少痛苦,與其說沈禾昀是為了救洛斯,不如說他是為了成功完成實驗,如果真的關心,不會冷漠的要求洛斯堅持,不會沒有一句安慰,連洛斯得了抑鬱症都不知道。

“大長官,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你的身上有一股味道。”

白濋抬起手臂聞了聞:“火藥味嗎?”

“不是,是讓我心安的味道。”

白濋一愣,洛斯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起身子,攥著他的衣領親了上來。

吧唧一聲,帶響的。

植物園裡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白濋垂眸,按住洛斯的後腦勺:“親完就想跑,誰慣的壞毛病?”

他們之間有過深吻,不過那是在白濋被稱號控製失去意識的時候。

洛斯清醒地感覺到白濋的試探,沿著他的唇縫描摹,比上次溫柔了很多,似乎沿襲了白濋刻在骨子裡的紳士脾性。

接吻是一件會令人上癮的時候,兩個大男人正值氣血旺盛的時候,又是互相喜歡,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一天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晚上在伊酒的護送下,洛斯和白濋順利回了家,到家的時候維克特和燕戮正在客廳裡看書。

洛斯頗為驚詫:“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燕戮你竟然開始看書了。”

“還不是你和長官出去約會不帶我,我都無聊到長蘑菇了。”燕戮語氣幽幽。

“帶著你個電燈泡乾什麼?”維克特毫不客氣,伸出手,“把那邊的《急救大全》遞給我。”

燕戮罵罵咧咧:“什麼電燈泡,我他媽明明是愛情保安,負責保衛長官和隊長的愛情。”

白濋並不領情:“你還是繼續長蘑菇吧。”

洛斯笑笑,坐在燕戮旁邊的沙發上:“沒錯,多讀點書,長出幾個有文化的蘑菇來。”

燕戮:“……”

QAQ

“《本草綱目》、《急救百科》、《如何應對突發疾病》……”洛斯放下書,“維克特,你怎麼突然對這種書感興趣了,準備改行做個醫生?”

維克特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改行,我準備做我們隊的隊醫。”

“隊醫?”

“還記得下一條永生軌的場景是什麼嗎?”

資料是很久以前看的,第十條永生軌也是固定場景,洛斯想了想,遲疑不決:“是不是叫什麼死亡公園?不對,好像是死亡沙洲?”

“你記錯了,是死亡森林。”白濋糾正道。

洛斯有些懷疑:“是嗎?”

“不相信你男朋友嗎?”

“也不是不相信,就是男朋友你吧……”

“我怎麼了?”

維克特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無語至極:“第十條永生軌的場景是死亡綠洲,這是資料上唯一一個有通關要求的固定場景,通關要求很簡單:存活。”

洛斯和白濋停止鬥嘴,靜靜地聽著。

“根據我們抽獎得到的藥品來看,這條永生軌裡受傷的概率很大,所以我找來了這些書,準備學習一下。”

維克特解釋完,坐得端端正正:“現在來檢驗一下我的學習成果,你們今天是不是去樹林子裡約會了?”

植物園裡樹木叢生,也算是樹林子,洛斯比了個大拇指:“厲害。”

維克特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中午是不是吃了辣椒?”

洛斯下意識回憶了一下,伊酒帶來的飯菜裡沒有辣椒,他搖搖頭:“沒吃。”

“沒吃?可你的嘴巴腫了,唇周泛紅,不是吃了辣椒是怎麼回事?”

被親的。

洛斯臉上訕訕的,摸了摸嘴巴:“腫,腫了嗎?沒有吧,你看錯了。”

維克特語氣篤定:“我沒看錯,就是腫了,不信你問問白長官。”

白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是有點腫。”

洛斯瞪了他一眼。

“沒有吃辣,難道是被蟲子咬的?”維克特湊近了些許,“我去,隊長你的脖子也被咬了,一塊一塊的,紅了,有的還發紫了。”

燕戮倒吸一口涼氣:“嘶,真的紫了,這蟲子該不會有毒吧?”

第127章 玩具

“是啊, 這蟲子該不會有毒吧?”洛斯偏過頭,看向身旁的白濋,語氣戲謔。

白濋被噎得啞口無言,抱著胳膊坐在他身邊的沙發扶手上:“不會, 就算有毒也沒有你的毒性強。”

“這可說不準, 萬一這隻大蟲子體內有新式毒素, 比如咬了人就能讓人變蠢。”

“……”

燕戮沒聽出他倆話中有話, 附和地點點頭:“確實, 你們約會怎麼不找個安全的地方, 隊長, 長官該不會帶你去殺異變生物了吧?”

曾幾何時, 他和白濋結束懸賞任務,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異變生物,白濋拿著刀興衝衝地衝了上去, 將它們都解決了。

回城的路上,白濋一邊擦拭著刀,一邊感慨:“太可惜了, 竟然是和你一起來的, 這種浪漫的事得和喜歡的人一起做才好。”

那是燕戮第一次從白濋口中聽到與喜歡搭邊的話,特立獨行的人在這方麵的癖好也讓人難以理解。

洛斯神色微妙:“你怎麼知道, 他還真帶我殺過。”

不過是在第五條永生軌結束的時候, 他從昏迷中醒來, 和白濋去殺了屠戮過日暮城的異變蜂群。

“嗐, 長官那令人費解的怪癖唄, 彆人有了喜歡的人, 都會主動約會, 帶著對方去吃飯逛街, 多浪漫,我問過長官,他說有了喜歡的人,就帶著去端異變生物的老巢。”

燕戮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頗有為白濋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的樣子:“長官也不考慮考慮,這種血腥又沒有情調的事哪個姑娘……啊不,有哪個正常人會喜歡。”

維克特忍不住笑起來:“確實,這聽著就很白長官。”

洛斯往旁邊瞥了一眼,白濋低著頭情緒不高,似乎對自己的約會項目被批評很是委屈,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情調嗎,我覺得挺浪漫的,還很刺激,聽說在刺激的情況下,人體會分泌更多荷爾蒙,人會變得更有魅力,有助於增加感情。”

燕戮和維克特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睛裡寫滿了五個字:你認真的嗎?

夭壽了,他們隊裡的人怎麼都這麼沒有情趣。

洛斯理直氣壯:“反正我覺得很刺激,我很喜歡,你們覺得不浪漫,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

“……”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在座的人中,有哪個手上不帶著上百條異變生物的命,他們分明吃到葡萄了!!葡萄就是酸的,又酸又苦!!!

白濋沉默了兩秒,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洛斯從沙發上拉起來,一言不發地拉著他往樓上走,洛斯衝神色複雜的燕戮和維克特揮揮手:“你們兩個單身狗是不會理解的。”

“不太對勁。”

“我們被秀了。”

“不,我是說隊長的態度,怎麼出去一趟,他就這麼護著白長官了?”

“護著長官不對嗎?”燕戮語氣不滿,“他們兩個是伴侶,當然會護著對方,彆再說再說了,長官那麼有人格魅力,就算是帶人去感染區裡約會,也很帥好吧。”

你這個白吹屬性怎麼出來也不打一聲照顧?

維克特無奈扶額:“我沒說白長官不好,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隊長和白長官之間……黏黏糊糊的,每個眼神,每句話都好像在拉絲。”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樓上,白濋拉著洛斯進了他的房間。

白濋掃了眼默不作聲的人:“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麼還害羞?”

洛斯甩開他的手:“誰害羞了,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死亡綠洲?”

第十條永生軌在固定場景的永生軌裡十分特殊,其他的永生軌每次都會隨機改變任務,隻有這一條永生軌連任務都是固定的。

在死亡綠洲中,要經過重重關卡,整個團隊一起活著到達最中央的綠洲區域,才算通關。

洛斯搖搖頭,語氣戲謔:“我在想會咬人的大蟲子,我還是覺得蟲子可能有毒。”

白濋語塞,按著他的肩膀往裡推,一直推到床邊,然後將人按著坐下去。

洛斯身體配合,嘴上卻不客氣:“我怎麼記得某人的床不能隨便坐,當初趕我走,現在怎麼改變想法了?”

他本以為就白濋的騷包性格,會說什麼男朋友待遇不同,誰知白濋隻是將他重新拉起來,帶到沙發上:“坐吧。”

洛斯:“……”

洛斯氣笑了,合著男朋友的待遇也沒有不同。

“在心裡罵我呢?”

“哪能啊,死潔癖。”

洛斯笑眯眯地推開他,撐著沙發跳過來,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我這麼大膽,肯定是當著你的麵罵。”

不讓他坐是吧,那他就躺。

白濋慢悠悠走到床邊:“那大膽的你有沒有想過,晚上躺在一個對你有進一步發展計劃的男性床上會有什麼後果嗎?”

洛斯嘴角的笑容僵住。

白濋眼疾手快往床上一撲,阻止了他逃跑的動作:“看來我大膽的男朋友害怕了,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想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把你帶過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洛斯偏開頭,嘴硬道:“我才沒有想少兒不宜的事情,彆壓著我,你太重了,趕緊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OK,還記得加瑞和厄爾嗎?”

“記得,沉眠裡見過。”

後來在星光城還和加瑞打了個照麵,加瑞沒有拆穿他的身份,不然他和可可安沒辦法順利殺死加裡法。

洛斯還記得當時加裡法家裡的人說,加瑞是加裡法的弟弟,他還是第一次見要哥哥命的弟弟。

“怎麼突然提起他們?”

“他們兩個也闖到第十條永生軌了,最近在厄利斯都找隊友,慕艾給我寄了他們的懸賞,讓我注意。”

如果加瑞和厄爾組隊進入死亡綠洲,再加上他們和二隊,就是三支隊伍了,最後能活著出來的隻有兩支隊伍,毫無疑問,他們會成為競爭者。

能闖到第十條永生軌的人鳳毛麟角,洛斯將胳膊枕在腦袋後麵:“加瑞的反應速度很快,厄爾也很果斷,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共同點,心狠,是個難對付的對手。”

看他神色嚴肅,白濋神秘兮兮地問:“有個關於加瑞的八卦,想不想知道?”

洛斯眼睛一亮,點點頭:“什麼八卦?”

白濋道:“加瑞和加裡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加裡法的父親出軌了加瑞的母親,導致加裡法的母親自殺了,加裡法從小就很恨加瑞,他長大後在軍區任職,一直派人追查小三的兒子,也就是加瑞的下落。”

“八點檔狗血劇情啊,怪不得加瑞會眼睜睜看著加裡法被我們殺死,肯定是加裡法找到他之後對他不好,狠狠地折磨過他。”洛斯翻過身,趴在床上,嘖嘖道,“要我說,這加瑞和加裡法都挺無辜的,上一代的恩怨不該波及到他們身上。”

白濋搖搖頭,笑得意味深長:“這可不止是上一代的恩怨,你覺得加瑞長的怎麼樣?”

洛斯努力回憶了一下:“記不太清了,他沒有你帥,我就記得他好像挺清秀的,戴上眼鏡裝醫生的時候像模像樣。”

萍水相逢,不重要的人印象也會慢慢變淡。

“據說加瑞長的隨他的母親,加裡法不愧是他爹的親生兒子,父子倆挑人的眼光都相似,他爹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喜歡的人也差不許多。”

洛斯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加裡法喜歡加瑞的母親?臥槽,他不會要跟他爹搶女人吧?不,不應該,加裡法多大了,加瑞的母親多大了,他有戀母情結?”

白濋一臉無語:“你的腦洞會不會太大了點,加裡法看上的不是加瑞母親,是加瑞。”

“哦,加瑞啊,那就正常……”洛斯瞪圓了眼睛,“加裡法看上了加瑞?!”

這也太不正常了,加裡法和加瑞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這他媽是亂/倫啊!

真相比他的腦洞還離譜。

洛斯一臉玄幻:“加瑞知道這件事?”

“當然,不然他為什麼想弄死加裡法。”白濋停頓了一下,輕聲道,“聽說加裡法當上星光城的大長官後,就把加瑞拘在家裡,想對他……加瑞準備先下手為強,為了讓加裡法放鬆警惕,準備了很多玩具,想趁機弄死他。我們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對了,那張懸賞也是他發布的。”

這個玩具指的當然不是小孩子玩的玩具,洛斯心知肚明,腦海中冒出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麵,他搓了搓耳朵,從床上爬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剛坐起身,手就被拉住了。

洛斯轉過頭,對上白濋直直看過來的目光,頭皮一麻:“怎,怎麼了?”

“留下來。”

洛斯懷疑自己聽錯了:“我——”

“留下來。”白濋用力一拉,將他拉到懷裡,“男朋友,我怕黑,想和你一起睡。”

嘩啦啦的水流聲從衛生間裡傳出來,洛斯拍了拍額頭,語氣悔恨:“立場不堅定啊,怎麼就被他撒撒嬌給拿捏了。”

真要一起睡?

洛斯有些猶豫,猛地坐起來,要不還是趁白濋洗澡的時候溜回去吧。

走到門口,洛斯擰了擰門把手,擰不開,他不信邪又擰了幾次,還是紋絲不動:“怎麼回事,門壞了?”

“不是,是我把門鎖上了。”

“你怎麼能鎖……”突然意識到什麼,洛斯渾身一震,轉過身,“你怎麼洗完澡不關水龍頭,太浪費了吧。”

衛生間裡的水流聲還沒有停止,本應該在洗澡的人赤/裸著上半身,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關上的話,怎麼抓逃兵?”白濋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他隨意地呼嚕了兩把,“男朋友,你想去哪裡,該不會是說話不算數,要臨陣脫逃吧?”

“哪能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拿睡衣。”

話音剛落,白濋就拉開衣櫃,拿出一套睡衣,扔給他:“還缺什麼,小玩具要不要?”

什麼小玩具,該不會是加裡法用在加瑞身上的吧?洛斯一個激靈,抱著睡衣,乾笑:“不缺不缺,我馬上去洗澡。”

他一溜煙鑽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白濋笑了下,抬手敲敲門:“浴缸裡的水應該放好了,小玩具也在裡麵,你泡一會兒吧,明天還要進軌,我先睡了,給你留一盞小夜燈,出來後記得關。”

洛斯看看放滿水的浴缸,裡麵放著幾隻小黃鴨玩具,他沉默了一會兒,抹了把臉。

洛斯啊洛斯,瞧瞧你的出息。

或許是因為天亮後要進軌,這一夜睡的規規矩矩,什麼葷的事情都沒發生,洛斯還做了夢,拜白濋的小玩具所賜,他夢裡全都是小黃鴨。

到達感染區後,果然看到了加瑞和厄爾,他們身邊的兩人是生麵孔,應當是在厄利斯都懸賞召集來的人。

加瑞特地過來打了招呼:“好久不見。”

洛斯一看見他就想起昨晚聽的八卦,表情複雜:“咳,好久不見。”

仔細看看,這張臉確實挺清秀的。

“你一直看著我乾嘛,有事想問我?”

洛斯腦子一抽,脫口而出:“小玩具好玩嗎?”

有小黃鴨好玩嗎?

第128章 毒瘴森林

“什麼玩具?”

“沒什麼, 我記錯人了。”洛斯乾笑兩聲,拉著白濋轉身就走,“回見。”

加瑞挑了挑眉,側目:“我很大眾臉嗎?”

一旁的厄爾滿臉不耐煩, 抽空將注意力從手中的刀上轉移到他臉上:“你剛才說什麼玩意兒?”

“算了, 沒什麼, 我是瘋了才會問你這個暴力狂。”加瑞順手勾住召集來的一個隊友, “小漂亮, 過來哥問你件事。”

厄爾盯著兩人走遠的背影, 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再不追上去, 人可能就被搶走了哦。”

厄爾轉過身, 不解地看著另一個召集來的隊友,雙馬尾的女孩子臉上化了小醜妝,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 滿眼興味。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雙馬尾歪了歪頭,她長了一張娃娃臉, 和可可安似的, 看不出年齡:“加瑞喜歡你哦。”

厄爾一愣,皺眉:“彆亂開玩笑。”

“我才沒有開玩笑,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雙馬尾興致勃勃地慫恿, “到時候你們兩個修成正果, 可得感謝我, 我是你們的媒人。”

厄爾滿頭黑線, 馬上就要入軌了, 不是打隊友的合適時機, 他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沒繼續搭理身後嚷嚷的雙馬尾。

另一邊,洛斯一直在碎碎念:“太尷尬了,都怪你,提什麼小玩具,弄得我晚上做夢都是……”

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洛斯瞬間收住了話頭,但白濋已經聽明白了,笑著追問:“做什麼夢了,夢裡有我嗎?我猜有,畢竟睡在一張床上,要是沒有的話,你也太花心了。”

洛斯:“……?”

你在說什麼鬼話?

白濋理直氣壯:“你的夢裡肯定都是我,對吧?”

洛斯想起夢裡的小黃鴨,擠出微笑:“對對對,都是你,有成千上百個你,穿著黃衣服,特彆可愛,你都快把我淹沒了。”

成千上百?

黃衣服?

白濋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好像從來沒有穿過黃色的衣服,洛斯該不會夢到其他人了吧?

進入永生軌,按照團隊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死亡綠洲最外層是一片雨林,中間是沙漠,再往裡是沼澤地,穿過沼澤才能到達綠洲。

任務沒有時間限製,以死亡為終止。

洛斯等人沒有貿然進入雨林,先拿出了抽到的藥品,在進入永生軌後,藥品都發放到了他們每個人手裡。

“你這個還真是十全大補丸啊。”白濋好奇地拿過洛斯手裡的藥瓶,“這藥是補什麼的,你哪裡虛?”

您可真是不會說話。

洛斯翻了個白眼:“補運氣的,吃了運氣會變好,不會讓人誤會我虛。”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白濋笑了笑:“確定是誤會?”

洛斯一拐子打過去,冷笑:“有異議的話,你可以親身體驗一下是真是假。”

“算了吧,你打的我疼死了。”白濋揉了揉腹部,嘖嘖道,“謀殺親夫,小心我死了拉你給我殉情。”

洛斯不以為意,隨口道:“做夢去吧,你死了我肯定會好好活著,到時候重新找個喜歡的人,帶著人去你墳頭炫耀,氣死你。”

白濋許久沒有說話,洛斯轉過頭,看見他麵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高大的樹木遍布在四周,有二三十米高,地麵上是長滿刺的灌木叢,空氣濕潤,充滿了陽光和雨水的味道。

維克特和燕戮拿出抽到的解毒丸,每人一顆分發好:“聽說雨林區裡有一片毒瘴地,那裡的霧氣含有致幻毒素,如果不能及時解毒,就會昏迷過去,成為林中野獸的食物。大家拿好解毒丸,萬一不小心進入毒瘴,記得吃藥。”

“看來永生軌讓我們抽到這些藥品是考慮到了死亡綠洲的特性,嘖,暗箱操作。”洛斯語氣鄙夷,將解毒丸收好,“那我的十全大補丸能用在哪個部分,沙漠?沼澤?”

聽起來好像他抽到的藥最沒用,不是剛需,像保健品。

白濋環視四周:“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花時間去猜測,不如想想怎麼穿過這片雨林,聽說這裡麵有很多大型野生猛獸,戰鬥力非凡。”

“你感興趣?”洛斯挑挑眉。

燕戮插了句嘴:“長官對一切戰鬥力強的生物都感興趣,他的夢想就是打敗天下所有活物,稱霸世界!”

三人:“……”

白濋連忙撇清關係,冷漠臉:“不,彆胡說,我沒有。”

樹枝低垂,地麵上的灌木長到了大腿的位置,白濋拔出長刀來探路,唰唰唰地砍著,他經過的地方被開出了一條路,路上都是樹枝和草葉的屍體。

洛斯排在他身後,維克特和燕戮落在最後麵,兩人的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竊竊私語不停。

“今天早上,隊長和白長官是一起下樓的。”

“一起下樓怎麼了?”

“你是真傻還是在裝糊塗,一起下樓的前提是一起醒來,平日裡隊長總是困得睜不開眼,今天卻早早就起來了。”

燕戮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想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後,促使對方的生活習慣變得越來越好了。”

“……你認真的嗎?”他就納了悶了,以燕戮的智商和情商,怎麼能跟著白濋身邊那麼多年,白大長官眼裡揉不得沙子,怎麼就容得下傻子了?

“我怎麼不認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戀愛使人自律,使人變得更加優秀,等通關永生軌後,我就向神明許願,要一個老婆。”

維克特不明白,但大為震撼:“許願要老婆?”

是現實世界裡找不到老婆了嗎?

許是看出他的疑惑,燕戮得意洋洋地解釋道:“要找到對的人需要花太長時間了,長官和隊長從小就認識,錯過了十幾年才在一起,我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還不如讓老天爺直接把我的真命天女賜給我。”

這個觀點,無論是放在現實社會還是永生軌內,都是相當炸裂的。

維克特被他的腦回路驚呆了:“你每天都要吃飯,怎麼不讓老天爺直接給你切了胃,還省下了吃飯的時間和飯錢。”

燕戮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飯能吃,但我吃飯不單單是為了填飽肚子,更是想要滿足口腹之欲,老婆又不能當飯吃。”

維克特:“……”

漂亮。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勢必理解不了兩個人為什麼能在同一時間起床,維克特放棄了對牛彈琴,快步跟上洛斯,被留下的燕戮一臉懵逼。

他說的沒有道理嗎?

雨林區很大,無法辨明方向,走了一段時間後,還是沒有走出去,日光越來越毒,照得人眼前發暈。

白濋用刀砍了一片大葉子,往後一遞:“拿著遮太陽。”

洛斯有些不好意思,他好歹也是個大男人,怎麼能跟個嬌滴滴的姑娘一樣經不起曬:“不用了,我不熱。”

“你臉都紅得能去裝猴屁股了,還不熱,趕緊拿著,免得曬暈了還得我們背你。”

“……”

這是一個男朋友該說的話嗎?

洛斯凶巴巴地奪過葉子:“我他媽那是過敏,一點都不累,我體質好著呢,彆忘了你都打不過我。”

在主研究室的植物園裡時,閒著無聊,他們兩個打了一架,近身肉搏,沒有用武器,最後打了個平手。

經過白濋的肯定,洛斯的體質和戰鬥力有了質的飛躍。

“過敏?”白濋皺眉,捏著他的下巴轉了轉,“起了紅疹子,你知不知道過敏源是什麼?”

洛斯搖搖頭,以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雨林裡的植物又多,一路走來不知道接觸了多少植物,根本找不出過敏源。

白濋碰了碰他的臉,微涼的指尖貼在皮膚上,緩解了火辣辣的感覺,洛斯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喟歎出聲:“好涼好舒服。”

維克特沒忍住,笑出了聲。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洛斯還抓著白濋的手,將臉貼在他的手背上:“你笑什麼?”

“想起以前的看的小說,被下了藥的主角遇到另一個主角,就會抱著對方說好涼快。”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維克特,弄得他忽然有一種老流氓帶壞純潔孩子的錯覺。

白濋和洛斯都聽明白了,後者嘴角抽搐,鬆開了白濋的手:“你的涉獵真廣泛,連小說都有。”

白濋抱著胳膊,目光涼涼的:“是挺廣泛。”

維克特笑不出來:“……”

看書多怪他嘍?

“什麼小說,什麼好涼快,我怎麼沒聽懂?”燕戮好奇心上來了,急的抓耳撓腮,“維克特你再仔細講講,小說講了什麼,是以長官和隊長為原型寫的嗎?”

頂著白濋的死亡視線,維克特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悶聲道:“彆問我,我不知道,快點趕路吧,天黑後會有野獸襲擊。”

“什麼不知道,你分明就是不想分享,我看錯你了,你們軍區的人都自私。”燕戮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罵罵咧咧了一路。

維克特想還嘴,又怕被白濋和洛斯翻舊賬,隻能忍著,憋得臉都綠了,看燕戮的眼神裡充滿了無處宣泄的怨氣。

談判專家第一次被罵這麼長時間,憋死他了。

雨林裡枝葉茂密,白濋握著刀在樹乾上劃了一道做標記,抹了把臉上的汗:“前麵有動靜。”

他們堅定了一個方向,一路走了幾個小時,終於聽見其他聲音了。

洛斯拉著巨型葉子,朝遠處張望:“好像有人,不知道是二隊還是加瑞他們,要過去看看嗎?”

逃生存活的場景不適合結盟合作,隊伍裡的人越多,越容易拖慢速度。

“他們好像被困住了,一直沒有動過。”白濋隨口道。

維克特摸了摸下巴:“這裡也沒有沼澤,他們會被什麼困住,難道是中了毒瘴?”

在軍區搜集的資料中有記載,死亡綠洲的毒瘴能令人產生幻覺,和吃了毒蘑菇的視覺效果相同,但是毒瘴的毒性要更強一些,能夠窺刺人的內心,造出一個美好的幻夢,使人沉迷在虛幻之中,聽上去和薔薇莊園的詛咒差不多。

待到夜幕降臨,猛獸就會出現,屆時沉睡的人都會成為它們的食物。

第一層雨林最具危險的地方就是毒瘴,因而這裡又被稱為毒瘴森林。

人類的本性就是愛看熱鬨,幾人麵麵相覷,看到了彼此臉上的蠢蠢欲動。

洛斯清了清嗓子:“首先聲明,我隻是好奇毒瘴,想見識一下有多厲害。”

維克特緊隨其後:“我讀到過關於毒蘑菇的描述,想研究一下瘴氣致幻和蘑菇致幻有沒有區彆。”

為了跟上他們的隊形,燕戮絞儘腦汁,遲疑道:“我想知道哪個倒黴蛋掉進了毒瘴裡。”

白濋看透一切,嗤了聲:“想看熱鬨就直說,還拐彎抹角的,走,咱們去落井下石。”

作者有話要說:

惡人小隊出動。

第129章 玫瑰花

一行人躍躍欲試, 因為對方已經陷入了毒瘴,洛斯等人沒有遮掩,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是二隊啊,還以為能聽到加瑞他們的秘密。”維克特一臉興致缺缺, 他們和二隊相愛相殺了那麼長時間, 早就知根知底了, 多少能猜出他們會被困在什麼樣的幻夢裡。

塔西的夢一定是關於杜婭的, 也許吸入瘴氣之後, 他會看到杜婭出現在他麵前。

在桑雲雲的夢裡, 男女之間沒有差異, 她名正言順的接替了塔西的位置, 成為執行隊的新隊長。

而多次向桑雲雲表白被拒的林恩則看到了桑雲雲同意和他在一起的畫麵,他抱著一棵樹笑得很幸福,偶爾還深情地親上幾口。

至於希澤, 平日裡大家隻記得他嘴賤,根本猜不到他在意什麼,是故一群人都走向了他身旁。

希澤蹲在地上, 抱著自己的膝蓋, 頭埋的很低,恨不得將腦袋都夾進雙腿之間, 他沒有了平時趾高氣揚的囂張勁兒, 瑟縮著, 渾身發抖。

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做美夢。

洛斯等人都吃了解毒丸, 分彆站在前後左右, 將希澤圍在中間。

維克特:“他好像不是在做美夢。”

燕戮:“瞎子都能看出來, 他都怕得快尿褲子了。”

洛斯:“這世界上還會有他怕的東西?”

希澤平日裡懟天懟地, 遇見誰都能欠兩句, 打不過白濋每次都敢去挑釁,燕戮和維克特私下裡給他起了個外號——老年瘋狗。

逮誰咬誰,但又年邁體衰,就是俗話說的菜且愛玩。

白濋沒有參與三人的談論,他自詡成熟的男人,從來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有這閒工夫,不如拉著男朋友的手吃豆腐。

洛斯在實驗室裡長大,手上沒有繭子,摸起來細細滑滑的,白濋從指尖摸到指根,撓撓掌心揉揉關節,每一寸都不放過。

洛斯一身癢癢肉,掌心被撓得發癢,他一把抓住亂動的手指:“你給泡椒鳳爪按摩呢?”

摸起來沒完了沒了。

“……”

這麼有情趣的親密小動作,到你嘴裡就成了美食節目,白濋滿腦門子黑線。

不知是那句話刺激到了希澤,他突然往後一仰頭,跌坐在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推了他的頭,像推不倒翁一樣將他推倒了。

坐在希澤後麵的是燕戮,希澤正好倒在他懷裡,燕戮一臉吃了翔的表情,反手就把人推開了。

右邊的維克特扶了一把,希澤才沒一頭紮進灌木叢裡:“你輕點,死一個人就是四條命。”

團隊作戰,一個小隊就是一個整體。

“媽的,惡心死我了,他剛剛坐在我懷裡,我哪裡顧得上輕點重點,我他媽除了妹妹,懷裡還沒坐過其他人。”燕戮罵罵咧咧,嫌棄地拍打衣服。

維克特想起他許願要老婆的言論,不想跟這位究極大直男掰扯了:“你們聽,他好像在說話。”

事實上,希澤一直在小聲嘟噥著,隻是他聲音太低,彆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洛斯想湊近聽聽,剛探出頭去,腦門就被一隻手按住了,白濋順勢呼嚕了一把他的短寸:“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男朋友,你守點男德。”

洛斯無語:“……大清早就亡了,白老媽子。”

一聽這話,燕戮和維克特立馬看了過來,即使已經接受了兩人在一起的事情,但洛斯偶爾的口出狂言還是會令他們震驚不已。

擱到彆人身上,敢叫白濋老媽子,怕是骨灰都倒不滿一盒。

可麵對洛斯的時候,白濋隻是捏了下他的嘴:“大清是亡了,但你是有家室的人,為了你的後院不起火,記住男男授受不親。”

“我他媽就你一個男朋友,哪裡來的後院,怎麼起火?”

白濋冷酷道:“我可以放火燒自己。”

洛斯:“……”

白濋:“如果你不好好正視我的話,我就把自己燒了,讓你難過後悔。”

洛斯:“……”

維克特嘖嘖稱奇:“我第一次見這樣威脅人的,不愧是特立獨行的白長官。”

燕戮納悶:“你哪裡看出威脅了,他們分明在打情罵俏,唉。”

維克特:“你歎什麼氣?”

燕戮:“我也想打情罵俏。”

春天還沒到,淨想些有的沒的。

維克特將他的臉掰向希澤:“現在播放的是《走近科學》,不是《動物世界》,請你克製一下自己。”

經過了維克特的糾正,幾人的注意力終於又回到了希澤身上。

希澤依舊是抱住自己的姿勢,在心理學的角度上,這種姿勢極度缺乏安全感,和他們之前猜測希澤在害怕的觀點不謀而合。

為了防止隊內兩位大佬後院起火,維克特扛下了聽希澤在說什麼夢話的責任,他湊近些許,一邊聽一邊複述,充當希澤的人形大喇叭:“不要,不要打我,我沒有錢,不要打我,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錢……”

翻來覆去的車軲轆話,維克特慢慢收斂了笑意,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小時候的他也曾這樣懇求過繼父,結果卻是被皮帶抽得站不起來,晚上都不敢合眼睡覺,生怕被打醒,整夜都縮在房間角落裡。

賣火柴的小姑娘劃亮火柴,帶著微笑,死在冰冷的冬夜裡。

那時的他也想擁有一根神奇的火柴,能夠笑著結束短暫卻悲慘的一生。

燕戮嬉皮笑臉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挨打,沒錢,他是被小混混堵了嗎?”

他小時候和妹妹相依為命,也被堵過,末世後治安環境很亂,全靠拳頭說話,燕戮算其中比較能打的,可還是沒保護好妹妹。

“滾,滾開!我不怕你們,我會殺了你們,你們都該死……”

希澤突然激動起來,瘋狂地揮舞手臂:“我是異變者,我是S級異變者,你們打不過我,也威脅不了我!”

突然就有些理解希澤了,如果他以前真的經曆過欺淩,會變成這樣也情有可原,每每強調的S級異變者身份或許不是想要炫耀,隻是自卑怯懦的自己在偽裝,裝成一隻色厲內荏的紙老虎。

洛斯失去了看熱鬨的心思:“我們走吧。”

維克特和燕戮被牽扯出了以前的經曆,感同身受,情緒都不高,讚同他的提議。

唯一沒受影響的就是白濋,看熱鬨的時候在玩洛斯的手,熱鬨看完了依舊牽著手,希澤的秘密對他而言,還不如那一番後院起火的言論來的深刻。

人人都有過去,誰沒有吃過苦頭?

已近日暮,陽光被樹木遮住,雨林間隻有稀稀疏疏漏下來的光,能見度大大降低,沒有發現沙漠所在的方向,洛斯等人商議後決定,就地安營紮寨。

晚上會有大型猛禽出沒,睡在地上不安全,白濋仰頭看著眼前的樹木:“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有樹杈,我們可以爬到樹上去休息。”

“樹上會不會有大的鳥?”

“多大算大?”

洛斯用手比劃了一下:“不是異變後的大小,鷹那麼大,正常鳥類尺寸的頂峰。”

小如麻雀和大得不正常的異變蜂群都嚇不到洛斯,他就害怕那種看起來很正常,但大到不常見的鳥禽,沒由來的怕。

維克特覺得稀奇:“隊長怕鳥?”

洛斯歎了口氣:“那種尺寸的鳥,我看著犯怵。”

維克特和燕戮都聽樂了,安慰洛斯不用害怕,唯獨一旁的白濋沉默不語,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洛斯會怕這種大小的鳥,是因為曾經被啄過,他喜歡去植物園裡休息,有一次心血來潮去了動物園,結果被裡麵的動物追趕,沈禾昀出現的很及時,但還是沒能保護好洛斯,讓他被禿鷲啄了一下。

打那以後,洛斯就再也沒靠近過動物園,偶爾隔著玻璃牆看到禿鷲,還會被嚇得發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沒想到忘記了發生過的事,那份恐懼依舊沒有消失。

“我們兩個睡一棵樹,鳥交給我來解決。”白濋使勁握了下他的手,“不怕,如果有鳥,正好拿來做宵夜,我們把它烤了吃。”

雨林裡植物眾多,卻沒有活的動物,維克特的提前學習有了成果,他挑出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野果子,幾個人勉強飽腹。

燕戮聽得流了口水:“好哇好哇,長官可會烤東西了,要是真的遇上鳥,我們今晚就有口福了。”

洛斯想起白濋做的烤雞,對美食的渴望衝淡了恐懼。

為了有個照應,燕戮和維克特也打算在一棵樹上休息,爬樹對他們來說都是必備技能,四人隻花了三四分鐘就全都上樹了。

樹乾粗大,樹杈足足有半米寬,成年男人躺在上麵根本不成問題。

白濋靠坐在樹乾旁,扶著洛斯坐在他麵前,兩人麵對麵騎在樹上:“男朋友,你的匕首給我用一下。”

“你要乾什麼?”洛斯將匕首遞過去,往下看了一眼,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臥槽,爬的時候不覺得,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高。”

白濋踢了踢他的小腿:“彆往下看,兩條腿勾在一起,坐穩。”

洛斯“哦”了聲,看著他砍下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用匕首削去樹皮,刀刃在他手裡靈活地飛轉,不消多時樹枝就變了副模樣。

上端圓潤,下端細長,隨著白濋一點點的雕琢,形狀越來越逼真。

洛斯有些驚喜:“是一朵花!”

白濋吹開木屑,將樹枝雕成的花遞給他:“男朋友,送你一朵玫瑰花,算是我的還禮。”

洛斯想了下才明白還禮是什麼意思,他之前對白濋用過[一朵玫瑰花],那個道具讓他們心意相通了一小時:“男朋友,你怎麼這麼浪漫?”

手還巧。

這種對象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

白濋笑了下,正準備說話,突然目光一凜,抓起長刀揮過去。

夜色深濃,隻聽得破空聲淩厲,隨即是一道淒厲的尖叫,一隻半米多長的大鳥直直地墜到地上。

燕戮最先反應過來,興奮地嚷嚷:“宵夜!是宵夜!”

他當即往樹下出溜,維克特都被嚇了一跳,差點摔下樹,罵罵咧咧:“你他媽是餓死鬼投胎的嗎,不能慢點。”

“你是沒吃過長官烤的東西,等下嘗了你就會發現,你自己也是個餓死鬼。”

“我們也下去了,我也餓了。”洛斯正準備拉著白濋下樹,突然動作一頓,看向不遠處,“那是……”

異於常人的體質將五感也拔到了頂峰,他的目力變得極好,穿透十幾米也看得清清楚楚,在樹叢的掩映下,一雙幽暗的獸瞳正閃著光,在逐步靠近。

第130章 燕·預言家·戮

“小心, 快上樹!有野獸過來了!”

維克特抱著樹乾,還沒落到地麵上,當機立斷,開始原路返回, 掉頭往上爬。

“什麼野獸?”燕戮被喊懵了, 抱著剛被白濋砍死的鳥禽屍體, 臉上滿是問號。

許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野獸加快了速度, 鋒利的爪子劃破葉子, 踏過灌木叢就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撒丫子狂奔。

像是被餓了幾天沒吃飯, 眼珠子都冒著綠光。

洛斯急得上火, 雙手放在嘴邊當喇叭,喊道:“燕戮,快跑!”

白濋沉聲命令道:“快上樹。”

燕戮早已經在日久天長的訓練中養成了習慣, 來不及思考,就照著白濋的命令做了,爬了四五米後才發現, 他爬的不是原來的那棵樹, 而是洛斯和白濋的這一棵樹。

上去做電燈泡吃狗糧嗎?

燕戮不想往上爬了,往下出溜了兩米, 還沒有落地, 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 他渾身僵住, 手一抖, 鳥直接掉了下去, 正好砸在野獸頭頂, 砸得它“嗷”地叫了一聲。

媽的, 原來是這個野獸!

雨林裡夜晚會出來吃人的野獸!!

燕戮蹬著腿往上爬,樹皮都被他薅下來了,指甲縫裡塞著木屑:“草草草,這玩意兒不是應該去毒瘴那裡吃人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你去找那群變態S級異變者,他們身強體壯,等級高肉質好,加上吸了瘴氣,迷迷糊糊的還不會逃跑,實乃居家旅行必備小零嘴。

要不是野獸聽不懂人話,燕戮高低得勸上兩句。

死亡綠洲裡的野獸隻吃人,它甩開鳥,猛地往上一躍,兩隻前爪緊緊扒著樹皮,在樹乾上留下幾道深達五六厘米的抓痕。

大樹被撞得搖了搖,洛斯和白濋死死地抓住樹乾,朝下張望:“燕戮,快點爬!”

彆催了彆催了,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兒在爬了。

大樹又晃動了幾下,往上爬很不容易,燕戮緊緊抱著樹乾,罵罵咧咧:“你他媽彆撞了,有本事爬上來啊。”

撞擊停下來了。

燕戮納悶,難道這畜生聽懂人話了?

都是永生軌裡的npc,能聽懂人話也正常。

燕戮又興起了勸說的心思,往下一看,到嘴邊的話立馬變成了尖叫:“臥槽!”

他看到了什麼!

那野獸真的爬上來了!!

洛斯和白濋站在樹杈上,有視線盲區,不知道下麵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隻能看到燕戮停頓了一下:“出什麼事了?”

另一棵樹上的維克特目睹全程,對燕戮的烏鴉嘴屬性又氣又恨,急切地喊道:“那野獸上樹了!隊長,你和白長官快跑啊!”

洛斯和白濋在樹杈上麵麵相覷,都傻眼了。

他倆都在樹上,這他媽往哪裡跑?!

燕戮已經爬上來了,滿臉驚恐:“你們還愣著乾什麼,快往上爬,那畜生追上來了!”

獸吼聲越來越近,洛斯猛地回過神,抱著樹乾就往上爬:“為什麼它會上樹,它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

“這個時候就彆說冷笑話了,快爬吧。”燕戮心好累。

洛斯閉嘴,往上爬了兩米,停住:“怎麼是你跟在我後麵,白濋呢?”

燕戮在他下麵,相距兩三米的位置,借著月光隱約能夠看清楚,他們之間並沒有隔著一個白濋。

“長官……”燕戮被問懵了,“對啊,長官呢?”

破空聲從下麵傳來,洛斯登時清醒過來,一邊往下滑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白濋那倒黴玩意兒就沒往上爬!”

不爬就算了,好歹告訴他一聲,讓他這個強大戰力幫忙,一起對付野獸。

呸,這男朋友的大男子主義太強了。

很快就滑到了燕戮所在的位置,洛斯心急如焚:“你讓讓,我得下去。”

“隊長我知道你特彆愛長官,但是你表達愛意得分情況,顧忌一下我作為電燈泡的感受……”燕戮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洛斯嘴角抽搐:“彆說廢話。”

燕戮心情悲愴,恨不得捶胸頓足:“隊長你教教我怎麼讓開,樹乾就這麼大,要不我跳下去給你們兩個的愛情助助興吧。”

“……”

洛斯語塞,他忘了這茬。

白濋站在樹杈上,正拿著刀和野獸搏鬥,這野獸像是豹子和老虎的混合種,動作靈活,行動迅敏,攻擊力很強,在樹上都沒有受到限製,還會借著夜色隱藏行動,趁其不備迅猛出擊,說句不好聽的話,它比以前的npc們聰明多了。

“都彆下來。”白濋語氣興奮,他好久沒遇到這麼有挑戰性的對手了,“我還沒有在樹上打過架,讓我跟它好好玩玩。”

正在研究怎麼下去幫忙的洛斯:“……”

燕戮安慰道:“長官他就是這麼個性子,比較好鬥,不過從另一個層麵來看,跟他在一起特彆有安全感,隊長你覺得呢?”

洛斯不想說話,抱著樹乾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感覺比被刀砍的野獸更憋屈,野獸好歹有爪子能還擊,他隻有嘴,還沒辦法罵眼前堆滿笑意的燕戮。

腳下沒有著力點,堅持不了太久,往上爬的話,另一個樹杈還看不見影子。

洛斯心煩意亂,還擔心獨自去對付野獸的白濋,慢慢就沉不住氣了:“你稍微轉一下,我從你對麵往下滑。”

燕戮死死地摳著樹皮,苦笑:“隊長,不是我不轉,是我動不了,我被那畜生撓了一爪子,剛剛還沒有感覺,現在疼起來了。”

傷在左腿上,他本來是想著爬上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處理,這不上不下地懸著耗費了所有的力氣,加上傷口的疼勁兒開始返上來,燕戮現在連抱著樹乾都費勁。

洛斯愣了下,語氣焦急地問道:“嚴不嚴重,你怎麼不早說?”

“不嚴重,就是有點疼。”燕戮把臉貼在樹上,粗糙的樹皮硌著皮膚,他借此來轉移注意力,“隊長,你說那畜生會不會被我感染,它現在就挺厲害的了,萬一異變了,豈不是更難對付。”

洛斯心情複雜:“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它是永生軌裡的npc,怎麼可能會被你感r——”

“臥槽!”

隔壁樹上的維克特占據了最佳觀戰區,發出不敢置信的驚呼聲:“那野獸成精了,不僅會上樹,還會變身!它變成獸人了!”

……假的吧。

洛斯頭都大了,乾巴巴道:“維克特一定是在開玩笑,燕戮你看看下麵是什麼情況。”

“長官在和一個渾身長滿毛的人打架。”燕戮語氣幽幽,帶著一絲委屈,可憐巴巴地問道,“隊長,真的有獸人,他該不會是被我感染的吧?”

洛斯對著樹乾磕了兩下,理智回籠:“沒聽說過感染還能把野獸變成獸人,這是超越自然的物種進化,跟你沒關係的。”

燕戮心中的愧疚感少了幾分:“都變成獸人了,能像人一樣正常交流就好了,打架什麼的多不友好,不如打個商量,讓他去毒瘴那邊找二隊。”

洛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歎息出聲:“獸人本質上還是野獸,並且他們一般都有自己的語言,聽不懂我們說的話,沒辦法交流的。”

就在這時,從下方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不打了,讓他們下來。”

洛斯默默看向燕戮:“是白濋在說話嗎?”

燕戮哭喪著臉:“好像不是。”

遠方的維克特又發來了震驚的呼聲:“我草草草了!這個獸人會說人話,他在和白長官談判,讓你們兩個下去!”

“你真的是燕戮嗎?”洛斯一臉玄幻,“為什麼你說什麼,什麼就會應驗?預言家?”

這到底是什麼鬼故事?!

燕戮有苦說不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是真的啊,隊長,這些事都是巧合,和我沒有關係,不信我可以再說一件事來驗證,絕對不可能發生。”

“什麼事?”

“我馬上會得到一個老婆。”

洛斯被噎得啞口無言,多少有點作弊了:“平時也不見你有這方麵的需求,怎麼……”

“還不是被你和長官影響的,你倆整天膩膩歪歪,我當電燈泡當得心態都要崩了。”燕戮大倒苦水,“以前的長官可冷酷了,我的夢想就是和跟隨他鏟平軍區,可現在長官滿腦子都是談戀愛。”

不好意思,本人的魅力就是這麼大。

洛斯對男朋友的擅自行動少了幾分怒氣,納悶道:“那你不應該想方設法讓他和我分開嗎?為什麼自己也想找對象了?”

“為什麼要讓你們分開,長官雖然戀愛腦了一點,但還是像以前一樣強,隊長你也很強。”燕戮感慨道,“我也想找個能陪我秀恩愛的人,不用像隊長你這麼厲害,我要求不高。”

哦,原來是被秀得眼饞了。

洛斯安慰道:“你一定會找到的。”

“不找,我等著通關永生軌,許願要一個獨一無二的老婆。”燕戮把他跟維克特說過的言論複述了一遍,洛斯聽得一愣一愣的,“還能這樣?!”

燕戮舔舔唇:“試試也不虧,萬一能呢。”

下麵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打鬥的聲音,洛斯估摸著白濋應該在和獸人談判,高聲喊道:“白大長官,談的怎麼樣了?抱著樹乾太累了,要不咱們都下去,圍坐火堆,一邊燒烤一邊談?”

白濋的聲音傳來,有些古怪,像是在笑,又死死地憋住:“我和他都沒有意見,但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得看燕戮的意思。”

燕戮一頭霧水:“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他在求偶期,想把你帶回去交/配。”

燕戮:“???”

燕戮:“!!!”

“哈哈哈哈……”

維克特笑得直抽抽,洛斯看了眼石化的燕戮,如同剛接生完的產房醫生,麵對等在手術室外的男人,語氣憐愛:“恭喜你,得到了一個獨一無二的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燕戮:栓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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