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斐麵色不變,把地上的信封撿起來,身上玄衣緩緩,往她那邊走去走,手碰上葉渃的頭,便一如既往地柔聲道:“你聽我解釋。”
葉渃卻冷淡著神色,偏開頭:“你有什麼好解的。”
“解釋你心裡有著彆人,解釋你利用我?還有什麼?”葉渃笑著問道。
步搖輕晃時,臉上的笑容明明絢麗奪目,可盈綠看起來,心中卻一抽一抽的疼。
公主的笑容,分明是悲傷的,哀戚的。可偏偏,卻強撐著。
“不是你說的這樣。”謝雪斐溫和解釋,濃密長睫垂下時,遮住了眼底的深色。
他的態度仍是溫和。
若是之前,葉渃恐怕覺得他是溫柔,可如今,一切如醍醐灌頂,他溫柔的態度,讓她隻覺得,更多的是漠然。
因為不喜歡,所以溫柔都是可以假裝的。
因為不喜歡,所以她是可以利用的。
葉渃也想騙自己,騙自己,謝雪斐住在顧家多年,跟女主有著兄妹之情,如今女主被男主關著,他想要救女主。理所應當。
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啊!
此刻見他還要狡辯,她聲音也拔高了許多,問道:“那你說,事實是什麼樣的?容洛你告訴我!”
見葉渃態度激烈,盈綠連忙上前扶著葉渃,安撫道:“公主,您彆激動。”
謝雪斐這才恍然這裡竟然還有人在。
連忙蹙眉對盈綠道:“你先出去。”
盈綠卻生怕自己不在,自家公主等會過於激動,出些什麼事情,便不動。
謝雪斐眉目蹙得更深。
他如今雖初為天子,但涉及政事已經兩年多,加上一身玄黑龍袍,自帶逼人氣勢,此刻眉如溝壑一般,漆黑細長的眼深不見底,望著盈綠時,帶著幾分攝人的壓迫感。
盈綠膽怯地看了他一眼,不敢與他對視,而後,又驚慌地看向葉渃:“公主。”
這一聲公主,反而讓葉渃冷靜了一些。
她手搭上自己微隆的小腹,想起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便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如此激動。
寵愛自己的父皇已經沒有了,謝雪斐也是個騙子,如今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隻有這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了稍許,葉渃疲憊地跟盈綠說了聲:“你先出去吧。”
盈綠有些不樂意,可自知,公主跟陛下,而今兩個人單獨說開,才是最好的。而今這情況,雖然盈綠覺得公主受了委屈,可是……誰讓姑爺如今成了皇帝。
盈綠退了出去。
養心殿之中,就剩下這二人。
外頭已經夜色彌漫,黑沉沉的。哪怕宮廷夜裡,燈火明亮,可這會兒,還是不免帶著壓抑。
幾個身著粉色宮裝的宮女從養心殿不遠處路過時,抬頭望了一下這座被金光環繞的宮殿,那裡,幾名身著紫袍的大人正一起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搓了搓手臂,她們又連忙低頭一起繼續往司膳局走去。
盈綠出去了,養心殿中就剩下這二人。
葉渃抬起瑩白下巴,黑淩淩的眼眸,冷冷盯著謝雪斐:“你還要說什麼?”
謝雪斐垂眼,想著安撫葉渃的情緒,但葉渃夾著寒冰一般的聲音,已經清清涼涼地響起。
“說你心裡隻有我一個人,說你接近我並不是有所圖謀,說你跟她沒關係!”
“是嗎?”
葉渃咬著牙問道,眼睛越說越紅。
謝雪斐表情有了變化,知道解釋無用,他也索性不解釋了。手收回,垂在一側,道:“我還要要事要忙,你冷靜一些。”
“我的妻子,隻會是你一個人。”
說完轉頭離開了。
玄色的背影挺拔,看起來似乎還有一些匆忙淩亂的感覺。
葉渃看著他的背影唇邊勾出一抹冷笑,接著,眼淚就下來了。
片刻後,她抹了眼淚,走出了早就已經不見了謝雪斐蹤影的養心殿,往外走時,殿裡的燭光落在她玉白的麵頰上,她麵色帶著冰雪,吩咐盈春。
“你去,讓丞相他們來。”
謝雪斐能夠坐上皇位,其中不少是有她的功勞。
父皇隻有她一個親生女兒,在世時時常教她如何處理政務,丞相一派,是支持她這邊的。
葉渃手撫上肚子,泛白的指尖,緊緊捏著衣袖,隻覺得眼前有些霧茫茫的感覺。
但再茫然,她也不想讓欺騙她的謝雪斐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大周屬於她們葉家的,既然謝雪斐心屬女主,那就讓他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