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後麵葉渃連回應,都不屑於回應。
謝雪斐隨意地披上外衣,長發披散著,便出了鳳彩宮。恰好如今在翰林任職的謝歡有要是見他,二人便一道去了養心殿。
談完政事之後,謝歡臨走前,突然想起謝雪斐從鳳彩宮中出來時,模樣狼狽。他抬手輕摸下巴,道:“方才陛下……可是被公主趕了出來? ”
謝歡生的也是好。
麵容文秀,偏偏,生了一雙丹鳳眼,給他多增了幾分玩世不恭的不羈。問話時,青衣博帶,倜儻手指輕撫下巴,鳳眸裡帶著濃濃興味,風流倜儻裡,帶了點欠揍。
至少,落在謝雪斐眼裡,是這樣的。
謝雪斐手搭在桌案上,淡淡掃他一眼:“與你無關。”
言外之意就是,請你快滾。
君王的私事,作為臣子,自然是不得隨意去窺探。可謝歡如今是謝雪斐的左膀右臂,加之,謝歡不過比謝雪斐大了兩歲,二人偶爾一起喝茶吃酒,也算是有幾分友情存在。
哪怕謝歡吃了熊心豹子膽打趣他,謝雪斐也不會砍了他的頭。不然那滿桌子的案牘,誰幫他分擔,
謝歡幸災樂禍:“陛下這脾氣,真是好。”
說完這句,他便笑著,趕緊離開。
生怕後頭的謝雪斐,慍怒之下,不殺他,也會拿劍刺他。
對於帝後之事,謝歡早就知道幾分。但他也隻到這會兒才打趣幾句。大丈夫誌在四海,過重的兒女情長,反而是一種累贅。謝雪斐若是當真無情,反而是謝歡有些樂於見到的。畢竟以陛下當初跟雲梨公主那般好的模樣,雲梨公主未必不會乾擾朝堂。
女子多鼠目寸光,無論是多麼有才情的女子,在謝歡看來,在政事之上,都是目光短淺的。
然而,昔日恩愛夫妻走到今日,又讓他想起自己的夫人,謝歡又忍不住,有些憐憫。
當然,謝歡打趣謝雪斐,是當真覺得有些有趣。
他博覽天下群書,見聞也不少,倒是第一次,聽聞皇帝被女子半夜趕出房。
帝顏何在?
謝歡離去之後,養心殿內,便隻剩下謝雪斐一人。心煩意燥,他翻開桌上的奏折,便看了起來。
可裡邊的內容,如同天書一般,他一字都看不下去。
把奏折拍到了案桌上,謝雪斐便對著門外喊:“濯雲。”
濯雲連忙小跑進來,身上還穿著一身太監服。因為跑得急,頭上的冠帽歪了,他連忙扶正,立得筆直:“陛下有何吩咐?”
謝雪斐問道:“封後大典籌備得如何了?”
封後大典濯雲一直在跟進:“已經差不多籌備完畢了。”
謝雪斐語氣淡淡:“嗯。”
濯雲垂首,抬眸覷了一眼謝雪斐的臉色後,心裡有些犯嘀咕。而今,他有些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思了。
莫說是位高權重的帝王,便是尋常人,妻子聯合外人要殺自己,也會憤怒吧。哪怕是陛下有錯在先。
何況陛下與公主成親,本身也是居心不良。
為何現在執意於給公主舉行封後大典。
濯雲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原因。
陛下是為了安撫公主吧。畢竟她肚子裡還懷著陛下的孩子。雖說換一個女子,同樣也可以為陛下生兒育女,但是,公主的孩子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葉家終歸是撐起了大周這麼多年,信服大周皇室的百姓也不在少數。陛下若是能夠安撫好公主,那百姓的情緒,也能被安撫下來。
這麼想,濯雲更覺得謝雪斐可怕了。
一個能夠忍受所有屈辱,默默隱藏實力,最後給敵人沉重一擊的男人,這世間,能夠有什麼可以打敗他的呢?應是沒有的。
而陛下,如今,尚還年輕。年紀輕輕,已經比那些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油條沉得住氣了。日後如何,濯雲都不敢想象。
隻因,想象不出來。
“明日你讓欽天監選好日子吧。”
想了想,他又道:“不要最近的。”
“喏。”濯雲點頭,而後告退。往外走之時,他在心裡琢磨,陛下為何不用最近的日子,明明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公主。
到了門外,廊下紅色的燈籠,暈染他白淨的麵孔時,他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公主如今正與陛下吵著,必然是要安息公主的怒火之後,再行封後大典。明明是很簡單的理由,偏聲,他在糾結。
濯雲覺得自己真是傻。轉頭,便往欽天監所在的地方而去。
初春的夜裡有些涼,兩旁露出褐色泥土的花圃上,似乎還殘存著落雪的痕跡。這個年。有些寒冷。
濯雲攏了攏衣袖,加快腳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喃喃道:“趕緊去把事情辦了,早些回去歇息。”
而養心殿之中,此刻正燒著溫暖的碳。碳燒的殿裡一片溫熱,跟外邊的寒涼形成了天差地彆的差異。
謝雪斐越坐越躁,最後坐不下去了,便走到了窗旁,打開窗戶,看著外邊的夜色。
冷風見窗口打開,連忙衝了進來。也把謝雪斐的頭腦。衝得更加清醒一些。
空氣中似乎飄著鞭炮的味道,這是年的味道。然而,整個皇宮裡邊,卻似乎沒有什麼年的氣氛。
在窗旁立了一會兒,謝雪斐轉頭,走到門外突然對離墨道:“讓人放煙花吧。”
聽聞新年那一夜,一過除夕,裴景瑞為葉渃放了一場絢麗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