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特工進入縣衙之後,也是一路小跑,往位於後衙的葉青私家豪宅而去。
書房裡,
葉青看著掛在牆上的第三本【回家倒計時六十天】的日曆,也隻是在歎了一口氣的同時,無奈又無情的撕下了一張。
“小半年的時間,又混過去了!”
“朱元璋,你到底行不行啊?”
“.”
想到這裡,葉青又開始沒好氣的懷疑了起來。
但他說什麼也不信,朱元璋這一回還不賜死他。
彆說是皇帝了,就是隨便當個什麼小官,發了一點小財,都想要衣錦還鄉,這是千百年深入骨髓的思想。
而他卻直擊要害,直接用這首歌,說他的家鄉父老不僅沒沾到他的光,反而還因為他當了皇帝越過越慘。
這都不是簡單的打臉,這是把皇帝的臉麵,放在地上,然後用豬屁股狠狠的去摩擦。
都大逆不道到這種程度了,他還不八百裡加急賜死?
因為不信朱元璋這都不賜死,所以他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賜死欽差被土匪謀財害命了,又或者是翻船被食人魚吃乾淨了。
不過這種懷疑一瞬間就沒了,因為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專業欽差可都有親兵護衛隨行,除非郭老爺那種順便幫忙查的兼職欽差。
一想到‘兼職欽差郭老爺’,葉青的腦子裡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我又低估了朱元璋?”
“他根本就沒發火,直接就發現了歌中的深意,派人去查濠州去了?”
“或者說,他先發火了,也賜死我了,但他立馬就發現了歌中的深意,然後追回賜死欽差,扭頭就派人查濠州去了?”
想到這裡,葉青就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意味著他這一回又賭輸了。
對他來說,這就是一場巨型豪賭,賭贏的話,他就順利被朱元璋賜死,然後回家走上人生巔峰。
要是賭輸了的話,朱元璋就極有可能在查清事實真相之後,不僅不賜死,還來個賞賜嘉獎,再不濟也是個功過相抵,讓他繼續混著。
現在距離八月十五,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月,現在還不見賜死欽差到來,他隻覺得他大概率是賭輸了。
但他還是不放棄最後的希望,隻要沒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個字,那便是等!
也就在此刻,負責值守南門的特工立馬跑了過來道:“大人,那眉目如狼的郭老爺又來了。”
“隻是已經解除了他北元探子的嫌疑,我們該怎麼對他?”
葉青聽到這裡,隻覺得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想的好事就沒一件成真的,想的壞事卻一下子就成了真。
那兼職欽差又跑來了,也就足以證明,他的這封奏折又白寫了不說,打點驛兵的錢也白花了。
很明顯,朱元璋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氣急敗壞的賜死他好幾天之後,才反應過來那首歌另有深意。
也就是說,他讓朱元璋後悔都來不及的計劃,徹底泡湯了。
朱元璋一定是當天就反應了過來,然後在派專業欽差去濠州查案的同時,又派這個和他葉青也算有點交情的兼職欽差,又來一邊做生意一邊查這件事。
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驗證他的新稻種,是否真的達到了畝產六百斤以上。
不用懷疑,老郭一定剛到應天,就把這些事情彙報給朱元璋了。
想到這裡,葉青又開始揣摩起了朱元璋的心思。
“朱元璋視貪如仇是一定的,他應該不會因為我順便做的那點微不足道的,還算有點良心的事情就赦免我。”
“他現在想的應該就是,先驗證我的新稻種是否畝產六百斤以上再說。”
“這所謂的造物之功,也確實算是一件可以將功折罪的功勞!”
“好,”
“那我就給你來一招‘將計就計’!”
葉青想著,他現在就將計就計,就讓老郭清楚的看到,雁門縣十萬畝稻田的總產量,確實達到了畝產六百斤以上。
緊接著,他就在農稅上狠狠的咬一口,比貪神饕餮還猛的那種咬一口!
到了那時候,這種動搖國本之罪,他朱元璋是必定會賜死的,什麼功勞也救不了他。
不僅如此,他還有能夠在賜死他這件事情上,出大力的強效隊友。
不錯,
在他葉青的眼裡,他的隊友就是淮西勳貴,就是李善長和胡惟庸!
朱元璋因為他葉青的一封奏折一首歌,就去把濠州城那些事情給查個底朝天,他們能不記他葉青的仇?
必定是抓住機會就往死裡整的那種記仇!
而他在農稅上狠咬一口這種事,是絕對會鬨得滿朝皆知的大事,到了那個時候,滿朝文武全要求賜死他葉青,他朱元璋就是想不賜死都難。
想到這裡,葉青也是眉頭瞬間舒展,那種乾坤在握一般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眉梢。
隻不過這又需要一個過程,最起碼又是兩個月的時間。
不過也無所謂了,就當是好事多磨了!
想到這裡,葉青便當即對特工道:“你們不用管他們,今晚是我雁門縣首屆‘豐收狂歡夜’,把精力都給本官用在防北元探子上!”
“明天就開始收割打穀了,越是這種時候,伱們的擔子就越重。”
“至於他們,就當普通商客處理,依舊一視同仁。”
特工得到命令之後,隻是拱手一拜,就趕緊回到自己的崗位去。
也就在特工離開之後,已經做好新回家計劃的葉青,也就把郭老爺三個字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要來查自己,那就還得走後門,他葉青是絕對不會給他開這種人行方便的。
除了賜死欽差他會親自迎接以外,其他的欽差在他葉青眼裡,也就是個屁而已。
葉青隻是朝丫鬟吩咐道:“把老吳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