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藍玉作為征西將軍傅友德的部將,出征四川,成功攻克錦裡(成都)。
洪武五年,藍玉作為徐達的先鋒將軍,又率軍先後在野馬川和土剌河戰勝王保保的嫡係軍隊。
也就是說徐達這個元帥戰敗了,但敗軍之中的這一支由藍玉率領的先鋒軍,卻兩次戰勝王保保的嫡係軍隊。
藍玉所部成為徐達二次北伐之中的唯一勝果,這無疑直接暴漲了藍玉的囂張與狂傲氣焰。
藍玉騎著戰馬,立於丘陵高地之上,傲視著在眼前奔逃的北元兵馬。
他隻是大手一揮的同時,朗聲下令道:“隨本將軍一起衝鋒!”
話音一落,藍玉便提著長槍身先士卒,衝到了大軍的最前麵!
雁門關中門外,
徐達的十四萬中軍主力,也已經占領外圍高地,看著眼前的大片帳篷。
與此同時,他對左右兩邊的李文忠與湯和道:“這個時候,王保保的偵騎,必定也發現我們了。”
“如果我是他,一定會讓那些部落族兵繼續攻城,然後帶領嫡係主力突圍。”
湯和摸了一把胡須道:“不錯,確實是他乾得出來的事情,這也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李文忠點頭道:“族兵繼續攻城,一旦打進城去,他王保保就會立即掉頭,一旦他們進城,我們可就難了。”
“可就算族兵打不進城,全死在了城外,他也不擔心後方被襲,有足夠的時間帶著他的嫡係專心突圍,隻要嫡係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徐達見二人讚同他的觀點,又立即說道:“我想在哈拉和林的方向,故意給他開一道口子,明著告訴他,那裡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王保保的十萬嫡係大軍不容小覷,在這裡圍著他們打,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他們困獸猶鬥,我軍傷亡必重!”
“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裡消滅所有部族的有生戰力,與此同時,打眼裡有逃生希望的王保保嫡係,怎麼也得殺他四五萬人。”
“王保保帶著剩餘五六萬人匆忙逃生,一路上吃喝不夠,就算到了哈拉和林,也是人困馬乏。”
“隻要我們適時趕到,一定可以一舉拿下哈拉和林,運氣好的話,還能生擒元主,順便找回傳國玉璽!”
在說到‘傳國玉璽’四個字之時,徐達故意加重了三分語氣。
要知道這可是葉青那封信打動他的關鍵因素之一,他絕對不會忘記!
李文忠和湯和聽後,也是深表認可。
徐達當即下令道:“傳本帥軍令,在哈拉和林方向,為擴廓帖木兒開一道口子!”
不消片刻,哈拉和林方向的一處丘陵低地,就沒有人防守了。
也就在此刻,北元偵騎來到了中軍帥帳。
“報,朝廷的大軍出現在了我們的後方,我看到高地之上,全是他們大炮,就像是他們的長城一樣。”
“可在哈拉和林的方向,又有一處丘陵低地沒有人防守,就像是故意”
偵騎說到這裡,就不敢再說話了。
因為他看見這裡的將軍們,全部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真就是再多說一句,就會變成他們發泄的對象。
乃兒不花隻是揮了揮手,這名偵騎就趕緊離開了帥帳。
王保保隻是無奈的苦笑道:“上當了!”
“什麼因為水患才走得慢,我們的關內探子,已被朝廷的人控製,這就是誤導我的假消息。”
“他們改道出開平,這才耽誤了這些時日,這才從後麵包抄了我們。”
說到這裡,王保保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甚至猜到葉青和徐達乃至於朝廷,早就達成了統一的戰略部署。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所有的後知後覺都隻是一座沒有用的馬後炮。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在不幸之中去爭取萬幸。
想到這裡,他準備繼續當他的‘王跑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才是他成名的看家本領!
“傳我最後的帥令,讓從戰場上撤下來的那些人,繼續攻城。”
“告訴他們,如果不攻破城門,我們全部都要死在這裡。”
傳令兵離開之後,乃兒不花又當即問道:“大王,我們該怎麼辦?”
王保保看向乃兒不花道:“你不是那麼想當先鋒將軍?”
“你即刻帶領我部先鋒,從徐達給我們留的口子突圍,他不會斬儘殺絕,他知道困獸猶鬥的道理。”
“你記住,隻要能回到和林,我們就還有機會!”
乃兒不花帶領部將離開之後,王保保看著這隻剩下他自己的帥帳,再次無奈淡笑道:“徐達,沒有人比本王更了解你。”
“彆說是他朱元璋,就是你夫人還活著,都不會比本王更了解你,我們的戰場不在這裡,我會在和林備好馬奶酒等著你,你也為我備好中原美酒吧!”
“若是你戰敗,就喝我的馬奶酒,若是我戰敗,就喝你的中原美酒!”
話音一落,王保保就扔掉了披在身上的狼皮袍子,戴好他的頭盔,提著他的大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帥帳。
戌時末亥時初,夜深人定時(晚上九點)!
隻是這個時候的雁門縣,卻幾乎沒有人上床睡覺,不論是住家還是店家都亮著燈。
大街小巷的兩邊,儘是提著燈籠的人們,他們是在為活著的將士照明,也是在歡迎陣亡的將士回家。
許許多多的婦女身披紅袍內穿白衣,站在自家門口,全部看向雁門關的方向,眼裡儘是期盼之色。
經將軍們商議決定,除常備守軍之外,所有駐軍放假兩天,回家團圓。
此戰雁門駐軍一共陣亡兩千餘人,老兵陣亡六百餘人,加上首戰陣亡的人數,合計陣亡三千二百餘人。
輕重傷兵人數,正在統計中。
朝廷主力大軍的傷亡人數,也在統計中,但可以肯定不超過一萬。
但兩場戰役加起來,一共殲敵二十五萬於關外,這已經可以說是軍事史上的奇跡了。
在這本該歡慶勝利的時刻,卻沒有人歡呼,因為死者為大!
因為死無全屍害怕家人接受不了的將士,正在上山的路上!
經過處理之後,勉強能讓爹娘認出來的將士,十人一架馬拉板車,齊齊進城去!
至於活著放假的將士,全部走最後!
皎白的圓月之下,
燈火通明且兩邊儘是提著燈籠的百姓的雁門大道之上,走著近兩百輛馬拉板車。
兩邊提著燈籠的百姓全都沒有說話,隻是淚目相送到他們消失在大道之上為止,他們或進城內民巷敲門,或去往城外村鎮。
每一次敲門聲響起,就代表著一位翹首以盼的婦女,要脫下自己的紅色外衣,白袍相迎。
與此同時,也代表著一個家庭,失去了一根頂梁柱!
其實最讓這些外套紅袍內穿白衣的婦女煎熬的,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晚上。
因為有些婦女今晚既等不到活人,也等不到屍體,隻能在明晚等到一縷青絲長發,與一塊刻有姓名與部隊番號信息的胸甲。
這一縷不朽的青絲長發,與那塊心臟位置的胸甲,將是他們留給父母妻兒的唯一念想!
而此刻的雁門關三門之外,早已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是炮轟的痕跡,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彌漫著硝煙與鮮血的味道。
部分留守的雁門關守軍將士與民夫,才收完自家將士的屍體,又開始處理敵軍的屍體,這也是一項不奮戰到天亮,就做不完的大工程。
當然,幫忙處理敵軍屍體的,還有那麼多等了一天的禿鷲!
雁門關中門之外,
徐達和李文忠與湯和,在一眾親兵的護衛下,來到了雁門關中門之外。
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伸出城牆的那麼多做工精致的黑色炮管,看著那麼多的弓弩床,眼裡也儘是驚駭之色。
可也就在看到出城相迎之人時,全部恢複了大將軍該有的平靜。
“末將雁門左衛指揮使李勝,拜見徐帥,拜見二位大將軍!”
朱元璋看了看抱拳微鞠的李將軍之後,就對毛驤使了個眼神,二人跟著抱拳微鞠一拜:
“末將毛強,拜見徐帥,拜見二位大將軍!”
“末將郭瑞,拜見徐帥,拜見二位大將軍!”
李將軍的眼裡,徐達兩邊的李文忠和湯和,就像是突然同時腿抽筋一樣,差點就腳下一軟。
但緊接著,二人就趕忙穩住了。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抽筋,這一切都是演給朱元璋看的,也可以說是來之前就商量好的。
皇帝因為要繼續隱藏身份,所以必須向他們行禮。
但他們身為人臣,也必須要懂事,這下意識的腿軟表現,才能讓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陛下,感受到他們骨子裡的忠誠。
隻有這樣,才能有身披常服之時的兄弟情誼!
為了演出絕對的真實感,身為‘總導演’的湯和,還在過來之前,指導了李文忠好幾遍!
唯有徐達不僅不演,還有那麼點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意思。
徐達和李將軍聊了幾句之後,就看向旁邊的朱元璋道:“這不是京城富商郭老爺嗎?”
“皇宮裡的采辦生意不做了,跑這裡來當兵?”
朱元璋隻是嘴角輕輕一笑,同時心中暗道:“好你個徐天德,這筆賬咱回頭跟你慢慢算。”
想到這裡,朱元璋就開始回憶他哪個兒子到了成親的年紀,到時候直接拿他家二女兒來‘替父抵罪’。
有了這麼個打算之後,朱元璋就恭敬的笑道:“草民看葉大人為人還不錯,這才留下來給他當個參將。”
“這雁門防守戰,咱可是立了功的!”
“你不信問李將軍,咱首戰出了一個主意,決戰又出了一個主意!”
徐達聽後,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兩場戰役就出倆主意?”
話音一落,他就在李將軍的開道帶路之下,昂首進城去。
與此同時,他也看向縣城的方向,眼裡儘是期待之色。
為了給他皇帝老哥留麵子,他後麵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便是‘朱大帥當參將,卻隻有出倆主意的作用,足以見得這葉大人確實是兵道高手,我得去好好認識一下。’
不僅徐達這麼想,就連跟在身後的李文忠和湯和,也在這麼想。
他們都想好好的認識一下這位讓朱大帥心甘情願當參將,還沒怎麼起到參將作用的葉大人!
與此同時,雁門關西門外,傅友德和副將耿炳文,也在西門防守總指揮的帶領下,一路往縣衙而來。
他們也想好好的認識一下葉青!
唯有雁門關東門之外,呈現劍拔弩張之勢!
東門的防守總指揮,真就是按照葉青的吩咐,不折不扣的把藍玉往死裡得罪。
如果這裡沒有徐達和李文忠他們鎮著,藍玉攻打自家關口的事跡,就會在雁門關上演了。
東門防守總指揮見已經把藍玉氣到了極致,這才放他和他的十名親兵進城,但隻準走小路,不準走大道。
藍玉看著黑漆漆的小道,氣得咬牙道:“葉青是吧!”
“看本將軍怎麼收拾你!”
可就在他和十名親兵走到一半之時,突然就竄出來了一個獨臂黑衣人。
專業的黑色頭套戴上,除了倆眼珠子,什麼都看不見。
藍玉的眼裡,這名僅剩下一條左臂的黑衣人,擋住他的去路不說,還提著一桶冰塊。
“藍玉將軍,”
“我們葉大人吩咐我,在這裡請你吃冰,讓你降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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