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讓嚴黨來挑刺了。
嚴嵩和徐階都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都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徐階對嚴嵩道謝,嚴嵩也答應了下來。
這是一種官場人具備的默契。
即便是兩個互為對手的人之間也應該有,沒有的話,說明你城府手段還尚有餘地。
可是嚴世蕃剛才那威脅,宛若嗜血的目光,他們可都看到了,但那有什麼辦法?
現在,他們可是有求於人!
玉熙宮,正殿上司禮監已經整整齊齊的站在了一旁,上首位置嚴嵩的座位依舊在。
看到這裡,眾人的心莫名的都安了。
就連清流一方,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很是諷刺!
嚴嵩被嚴世蕃攙扶著,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其他人也都在各自位子上站好。
不過在路過陳洪的時候,無論是嚴嵩,還是徐階等清流,都是投去了一個眼神。
而陳洪則是毫不示弱的看了過去。
昨晚,他抓了清流和嚴黨兩派的人,早就做好了被這些人當做眼中釘的準備。
但那又如何呢?他是司禮監的人,他是太監,他是皇帝的家奴,又不靠其他人吃飯?
隻要替皇帝辦好差事就夠了。
他最大的靠山是皇帝,可不是朝中這些人,他才不會像呂芳一樣,左右逢源。
他陳洪,不屑之!
“嗬嗬。”嚴嵩佝僂著身體,笑嗬嗬的坐下,仿佛對陳洪的目光毫不在意。
徐階,高拱,張居正,趙貞吉等人也僅僅是淡淡一眼,而後便不再理會。
如此表現,又是讓陳洪的心狠狠刺痛。
為什麼,這些人還是如此傲慢?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犯的事有多大嗎?
今天的禦前議政,就是要清算他們的!
你們就得意吧,等下了我西廠的大獄,我看你們還能神氣多久!
清流麵前,長長的案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二遝奏本。
這些奏本的封麵上什麼都沒寫,但眾人心中已經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了。
偏殿,精舍中,嘉靖打坐完畢。
一抬手,拿起罄錘,隨手一擺,隻聽“鐺”的一聲,旁邊的銅罄發出嗡鳴聲。
聽到聲音,呂芳知道,這場戲該自己開場了。
“幾位閣老,昨晚的事,想必都聽說了,”說著,呂芳指了指幾人麵前的奏本,“都看看吧,看完以後,都說說吧!”
呂芳的聲音中帶著冷意。
現在“舞台”已經搭好,呂芳這個“主持人”也已經開了場,各方“演員”要開演了。
嚴世蕃搶在高拱前,當先拿起麵前的兩本奏本,一本遞給嚴嵩,一本自己拿在手裡。
這一幕,看的高拱又是一陣火大,不過他有不滿也隻能忍著,隻能咽下這口惡氣。
一時間,大殿上倒是安靜了下來。
隻是隨著翻閱這些奏本的同時,眾人的麵色也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在場能保持麵色平靜的,隻有嚴嵩一個。
這位閣老坐在火爐邊,默默的翻看著手上的奏本,似乎沒有什麼風浪能讓他色變。
“嗬,嗬嗬……”看著,看著,突然就在這時,有人開始發笑,眾人抬頭看去,就見嚴世蕃一邊冷笑著翻看奏本,一邊道:
“好啊,好啊!”說著,憤怒的把奏本直接扣在桌上,怒聲道:“你們都他麼是畜生!”
“大明朝就是被你們給毀了!”
小閣老嚴世蕃,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老虎,惡狠狠的環視著一眾清流。
“伱們這是在欺天啊!”他張大著嘴,瞪著眼,恨不得生撕了麵前的人。
怒吼聲震得玉熙宮隱隱回響。
一瞬間,舞台上法則顛覆,忠奸反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