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大殿之中。
裕王、徐階、高拱、張居正、趙貞吉等人分主次依次而坐。
“海瑞要被任命為戶部主事了。”張居正率先開口,而眾人也將目光看向趙貞吉。
嗯,沒辦法,戶部尚書可是他兼著的。
然而麵對眾人的目光,趙貞吉卻是並不想回應。
他能說,這個刺頭,他是一點都不想要嗎?還真就是怕什麼來什麼了。
之前還想著,這種刺頭若是被提拔,千萬彆跟自己粘上關係,結果還真就讓他碰上了。
海瑞是他們清流舉薦的自己人,若是內閣自己內部任命,他還有辦法把人安排出去。
但現在是皇上金口玉言,無人可以更改了。
“嗬,”看著趙貞吉這一副模樣,張居正儒雅的麵上露出一抹笑容,“倒是不用擔心。”
“上一次,是我們錯估了此人,再加之東南情況特殊,所以才會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一次不一樣,邊疆之地,涉及朝中大部分官員,”說到這裡,張居正語氣微微一頓,看了眼沉默的徐階,繼續道:
“而且,我們並不是要爭什麼。”
“我們隻不過是不想讓‘屯兵興農’的國策,被嚴黨糟踐,成為他們斂財的手段。”
“屯兵興農,必須掌握在我們的人手中,如此才能確保國策順利施行下去。”
“海瑞在我們手裡,等同於一把神劍,因為我們跟海瑞的目標是一樣的。”
“屯兵興農,意在恢複衛所製,海瑞屆時,定然能看得明白,所以不用擔心。”
“至於邊疆,兼並土地的士紳大族,”張居正環視眾人一圈,道:“大勢不可違,但施行國策的人,必須是我們的人才行。”
自從上次裕王把話說開後,眾人已經不再避諱什麼了,這個時候了,就明著結黨了,但我們不是營私,而是為了裕王殿下!
聽到張居正這麼說,趙貞吉也明白,這話其實是在說給裕王聽。
上次,錯用了海瑞,差點讓其把東南的天給掀翻了,也差點讓徐階家族遭到滅頂之災。
裕王對此人,其實是不信任的。
嗯,至少在最後的大位確定之前,他是不想用這種不受控製,不小心就會傷主的劍的。
“徐閣老,你有什麼想說的?”裕王看向沉默的徐階。
然而接下來,徐階卻是語氣幽幽,道:“殿下,臣接下來所言,怕是要大不敬了。”
聽到這話,裕王神色一肅。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都在瞬間肅容。
能讓向來穩重的徐閣老,說出這種話,顯然這位在東南經曆許多事後的閣老,也要露鋒芒了。
“徐閣老請說。”裕王抬了抬手,示意徐階有話直說。
“屯兵興農的國策在北邊施行的結果,就是衛所製的恢複,屆時邊疆將區域穩定,軍戶自給自足,可以省下大筆財政支出。”
“這筆錢,連同著之前收割嚴黨,”說著,徐階語氣微微一頓,不過還是繼續道:
“還有東南一些商賈,士紳大族抄家所得,最終都會用在軍需之上。”
“之後,內部繼續施行募兵製,增強軍隊的戰鬥力,以維持東南沿海的穩定。”
“皇上的下一步,必然是整頓吏治,”說著,徐階看向裕王,語氣低沉,“殿下以為,皇上為何突然一反常態,要做這些事?”
一句話,讓裕王一怔。
皇帝為什麼做這些利國利民的好事?需要理由嗎?不需要,這是皇帝的責任!
可怪就怪在,做這件事的人是自己的父皇。
父皇是什麼人?極度自私,極度貪婪的一個人,他突然反常做好事,總不會是…突然,想著想著,裕王身體一顫,呼吸變得不穩。
莫非,父皇他,大限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