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藏藍色道袍,相比於冬上的棉質道袍,現在這件道袍多了幾分單薄,讓清風的身形顯得多了一些靈巧,輕盈。
在場的除了嚴嵩父子,呂芳等司禮監的人外,都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聞中的少女國師。
小,太小了,年齡太小了。
看著眼前這位頂著一張還略顯稚嫩可愛的鵝蛋臉,隻有二八年華的少女國師,眾人都是心思各異。
如果說在東南之行前,清流一派眾人對清風的認知,僅限於嚴黨在諂媚惑上,所以給陛下深宮中,送去一個稚嫩少女道士。
那麼自東南行,皇上用一場羅天大醮,揮手間便輕輕鬆鬆壓下了亂局,同時還收回海瑞這把不受控製的劍後,他們就不敢小覷了。
所有人都錯看皇上了。
十六歲的少女國師,同樣也是皇上在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前,打造的一個工具。
如今,北境之事,皇上再次祭出了這個工具,顯然皇上又要出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提了起來。目光審視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女國師。
被這麼多站在大明巔峰的掌權者,用一種警惕,審視的目光盯著,清風倒是平靜無比,無他,唯四個字:心如止水。
“國師,請上座,”呂芳看到清風,臉上露出笑容,領著清風到嘉靖禦座旁邊的小凳邊,“這是主子特意給你安排的。”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在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
這個禦座旁的小凳是安排給國師的。其實聽到呂芳說國師會主持會議,他們就想到了。
坐在禦座下方的景王跟裕王,也都微微回身對著清風頷首,釋放著自己的善意。
不管這個少女國師,是父皇的什麼人,在父皇離開之前,北境之戰結束前,都有可能對他們爭儲,造成一定的影響。
等所有人都各歸其位後,這時偏殿傳來一聲銅罄敲響後的幽幽嗡鳴之聲。
“今天討論的就一個,”呂芳神情嚴肅的上前一步,道:“北境之事為何會鬨到今日的地步?俺答之事,必須拿出個章程來。”
說完,呂芳看了內閣眾人一眼後,退到陳洪前麵,淡淡道:“開始吧。”
“不久前,唐順之上本,其實說的已經很清楚了,這次之所以會有俺答覬覦大明之禍,完全是大同軍戶接連暴動之故!”
憋了一口氣的嚴世蕃,率先開火。
眾人見嚴世蕃開火,頓時神色各異,卻也沒有誰站出來反對,因為這就是事實。
俺答看中的無非就是互市,這也是大明自嘉靖二十九年後,雙方相安無事的重要原因。
但是隨著嚴黨挑起晉商和士紳大族的矛盾,導致互市交易中,大量賴以商業為生的軍戶,開始鬨事,而與蒙古的交易也遭受影響。
如此大的動靜,平日裡沒事都會騷擾大明的蒙古人,更何況邊境的事鬨得那麼大,他們豈會放過這個再敲大明一筆的機會?
沒錯,眾人都看得分明,俺答突然派鐵騎在邊境行動,無非就是給大明釋放信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各種“請求”發來。
不過如今邊境那邊,不論是嚴黨還是清流,早在半年前就開始調兵遣將,將各自派係最精銳的乾臣,能臣給送了過去。
也因此,此時邊境已經是劍拔弩張。
而清流和嚴黨又因為前兩個回合,雙方互有勝負,決心開啟第三回合,趕巧了,俺答來犯,如此雙方都看到了一個契機。
那就是利用俺答來犯之危,徹底擊敗對方。也正因為看穿彼此的算計,雙方的第三輪交鋒,直接從邊境,轉到了朝堂之上。
所以,今日就是要把俺答來犯之危的主要責任,扣在對方的帽子上,隻要鬥倒對方,那麼對方關於北境的一切後手都將作廢。
“屯兵興農的國策,本就是由我爹負責……”嚴世蕃情緒激動,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嚴嵩開口嗬斥,“嚴世蕃!”
“這裡沒有什麼爹,隻有君臣,朝堂之上,稱官職!”
被老爹搶白的嚴世蕃一噎,險些情緒沒上來,幽怨的看了眼老爹,然後繼續道:“當初屯兵興農的國策,就是由嚴閣老提出。”
“皇上欽定由嚴閣老負責,戶部和兵部共同督辦,可是我們在北境宣傳國策,采取懷柔政策,卻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那些士紳大族煽動軍戶,聚眾鬨事,阻礙國策施行,區區的地方士紳家族,竟然敢阻礙朝廷國策施行,足以見得其背後勢力的龐大!”
嚴世蕃說到這裡,冷笑著,環視在場清流等人。
“東南之事,當地士紳家族兼並土地的例子還在,就是因為朝中有人撐腰!”說到這裡,嚴世蕃可以說是劍鋒直指徐階。
“這一次與上次經曆何等相似?”
“這裡頭,會不會依舊有人在為那些家族撐腰,因為屯兵興農的國策施行,是要征收那些人的土地,所以有人就不高興了。”
“開始跟朝廷作對,開始跟皇上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