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小聲解釋,“我本來都是挺準時的,不過從上個月開始就一直沒有來了,我怕是自己猜錯了所以沒說,但是現在看來,應該差不多是真的了吧。”
“抱歉……特蕾莎。”艾格隆像是被嗆到了一樣,輕咳了一聲才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我隻是太驚訝了,而且不光是驚訝,更有一種這不真實的感覺,我真的沒有想到,不,其實我想到了但心裡還是不適應……哎,我到底在說什麼?”
“好啦,彆語無倫次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特蕾莎又白了他一樣,然後伸出手來堵住了他的嘴,免得丈夫繼續大放厥詞壞了自己的心情,“我其實也有一點點你描述的感覺呢……難道我真的就要變成母親了嗎?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接著,她麵帶笑容,輕輕地撫摸著她其實還沒有任何異常的肚子,“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們都已經這樣那樣……好幾個月了,調皮的小家夥反倒有點遲來呢。”
艾格隆靜靜地聽著,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特蕾莎,我們可能就要成為父母了嗎?”半晌之後,艾格隆理清了思緒,然後問。
他是明知故問,隻是想要聽到一個確定無誤的回答而已。
“是啊,艾格隆,上帝保佑,我們可能真的要成為父母親了!”特蕾莎躺在丈夫的懷中,然後歡快地回答。
雖說他們已經結婚了半年,但是眼下都隻有十七歲而已,縱使從小的經曆和所受的教育讓他們的性格都變得內斂和矜持,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些少年少女的意氣。
在潛意識當中,他們都或多或少地還沒有擺脫孩子的身份——更何況,他們現在的年紀,在21世紀還能算做未成年人呢。
所以,哪怕心裡知道“一直這樣那樣的話就會有孩子”,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有點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但是,不管年紀多輕,他們身上所背負的義務卻還是同樣的沉重。
自從離開希臘,艾格隆見到每一個長輩都在叮囑他一定要為這個家族開枝散葉,把波拿巴家族的嫡傳支脈永久性地延續下去。
而他和特蕾莎也都明白他們的義務,讓自己這一脈永遠作為拿破侖皇帝的正統後裔掌握家族的一切,掌握帝國的皇座——這也是他應得的。
他在新婚之後和妻子如膠似漆,不光是在享受雲雨的樂趣,更是在履行這項神聖的使命。
如今,辛苦的耕耘終於結出了“碩果”,艾格隆心裡也感到非常欣慰。
他低著頭,看著滿麵笑容的妻子,心裡又是一陣感激。
特蕾莎不離不棄地跟著自己,如今又將成為自己孩子的母親了,這豈非不是命運的安排嗎?
也好,隻有我們兩個人生下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我的一切——而我,也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來闖下家業,以便留下更多東西給未來的孩子們。
是的,孩子們,因為他和特蕾莎日後肯定不會隻有一個孩子——他的祖母,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特蕾莎本人,都期待他們擁有更多的孩子,讓隻剩下他一根獨苗的嫡脈能夠茁壯地流傳下去。
他會做到的。
“等到確認屬實之後,我就寫信給我的祖母,她一定會樂得笑開花。”艾格隆緊緊地抱著妻子,然後笑著說,“嗯……不光是我的祖母,你的父母親也應該收到一封報喜的信,他們也會為我們和孩子祝福的。”
“嗯!”特蕾莎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人人都說有了孩子之後,妻子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孩子上了。”艾格隆開了個玩笑,“特蕾莎,我親愛的,你不會因為孩子而忽略我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傷心了。”
“我當然不會了,殿下。”特蕾莎頭埋在丈夫懷中,然後悶聲悶氣地說,“沒錯,我一直都想要成為一個母親,組建一個和我的父母一樣幸福的大家庭。但是……對我來說,比起成為母親,更重要的是成為自己所愛之人的妻子——我會非常非常喜歡我們的孩子的,但那是因為他們是我和你的孩子,他們順延著我們的愛意,因我們的愛而生,見證我們的幸福,但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永遠是你。你可以不信,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艾格隆沒想到自己的玩笑卻引來了這樣一腔滿懷熱情的表白,其中蘊含的情感讓艾格隆一時間回想起了他們在基督山島上,特蕾莎那些深情的表白。
往事曆曆在目,少女的神情和語言和當時一樣熾烈而又專注。他突然回想起了一切,甚至連她當時的聲調和神態都回想了起來。
“海神,我向您發誓……我會常伴在他的身邊。我們將分享我們的一切,無論是光輝的還是汙穢的……請您見證,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將會一直在一起。”
類似的情話,每一個少女都會在熱戀期間說出來不少,可是她卻比任何人都要當真,而且真的以自己的全部熱情去實踐了它,不顧一切。
相比之下自己……哎,真是自慚形穢。
哪怕一貫薄情如他,此時都有點頂不住了。
“謝謝你,特蕾莎。”艾格隆幾乎哭了出來,嘶聲說,“我對不起你的事情太多了。”
“那是自然了。”特蕾莎溫柔地笑著,“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總舍不得怪你,誰讓我樂意被你欺負呢……好啦,開心一點吧,我親愛的,這明明是個大喜訊才對吧?”
說完之後,她從艾格隆的懷中掙紮著爬了起來,然後又擁吻住了丈夫。
兩個人忘情地親吻著,彼此分享著各自的愛意與溫情,直到最後他們筋疲力儘之後,才擁抱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艾格隆和特蕾莎起床之後隨同奧古斯塔公主用早餐,然後他向夫人提出了告辭。
夫人對此並不感到意外,於是也爽快地同他們夫婦告彆。
“羅馬王陛下,”在臨彆之前,奧古斯塔公主鄭重地向艾格隆說,“您是光輝的繼承者,而且因為年紀太小而無從見證帝國的真實麵目——而我和您不一樣,我是親眼目睹了那一切猶如洪水般泛濫而來的暴力、掠奪和殘殺,甚至我本人也算是半個受害者,哪怕後來我嫁給了歐仁親王,我仍舊無法完全釋懷……您正在進行的事業,我無從插手,我願您成功,但是我更加願意看到,您能夠在世人麵前展現出另一個麵貌的波拿巴。”
“這也是我努力想要做到的。”艾格隆笑著回答。
“但願如此。”奧古斯塔公主點了點頭,接著,她又長歎了口氣,“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為你再指點一二的,真可惜我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您所做的已經夠多了,我永遠感謝您,夫人。”艾格隆殷勤地親吻了一下夫人的手背,然後揮手告彆。
就這樣,艾格隆帶著他從奧古斯塔夫人這裡拿到的贈禮,悄然離開了洛伊希滕堡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