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著當中,諾瓦蒂埃侯爵雖然是個陰謀家,但是卻有著勇敢而且光明磊落的性格,甚至還以單挑決鬥的方式,對伊皮奈男爵弗萊文-奎斯奈爾將軍鋤奸。
對這種有勇有謀、忠誠膽大又富有政治經驗的人,艾格隆自然也相當欣賞,他願意投奔到自己麾下,簡直求之不得。
在信中,埃德蒙-唐泰斯還提到侯爵想要一個議會話事人的位置,艾格隆幾乎沒有做任何考慮就準備答應這個條件——在創業階段,封官許願一定要慷慨,能不能真的實現另說,至少要擺出一副海納百川有求必應的架勢來,這樣才能讓那些有誌之士看到希望。
再說了,諾瓦蒂埃侯爵本來也當得起這樣的誇獎。
帶著這樣的想法,艾格隆提筆寫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對埃德蒙的進展大加讚賞,並且鼓勵他接下來再接再厲,然後他還特意告誡他,諾瓦蒂埃侯爵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在組織和執行陰謀活動方麵有專才,雖然年紀大了但同樣值得敬重,讓他多聽侯爵的建議。
為了討諾瓦蒂埃侯爵歡心,他還特意以頗為浮誇的言辭,表彰了老人對帝國的忠誠和貢獻,然後親口答應,事成之後一定會獎勵忠臣,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獎賞。
寫完這一切之後,艾格隆將自己的親筆信交給了萊昂,萊昂自然會拿著它交給使者,帶通過原路返回到法國,輾轉之後送到埃德蒙的手中。
毫無疑問,在這個距離上,兩邊傳遞信息的效率會變得非常低,艾格隆不可能實時掌控巴黎的情況,所以他隻能充分放權,設定一個大方向,然後讓那邊的人自行發揮,不可能事必躬親什麼都指點一二。
好在,埃德蒙和特雷維爾侯爵,都是那種精明強乾而又有勇有謀的人,艾格隆相信他們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為艾格隆創造出他想要的局麵來。
接著,艾格隆拿著埃德蒙的信,來到了法利亞神父那裡。
相比於幾天前那個幾乎枯竭的慘像,眼下神父的氣色要好了不少,不過依舊可以看得出老態龍鐘的疲憊。
和往常一樣,他在跟自己的秘書們口述文件。
“陛下!”一看到艾格隆到來,他連忙停下了眼前的事情,向少年人致敬。
“神父,埃德蒙送來信了。”艾格隆簡短地說明了情況,然後把信遞給了神父旁邊的秘書。
埃德蒙和神父情同父子,他收到信之後自然也想跟神父報平安;而更重要的是,他還想要從神父這裡得到一點建議。
秘書拿起信放到神父的眼前,幫助他看完了這封信,很明顯看到埃德蒙一切安好之後,神父也頗為高興,眼神當中又多了幾分神采。
“陛下,看上去埃德蒙頗為順利。”
“是啊,他沒有辜負我們的期待……”艾格隆點了點頭,“不過,還有許多困難在等著他,我們隻能祝他好運了。”
從艾格隆的神色當中,神父能夠看得出他略有憂慮。
神父立刻揣摩起少年人的心思來。
作為艾格隆身邊的核心成員以及公國的首相,他也知道泰勒溫伯爵昨晚來訪的事情,更加知道伯爵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您在擔心塔列朗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嗎?”他小聲問。
“確實有點擔心,不過嘛……塔列朗是那種錦上添花的人,他永遠隻為贏家服務,也就是說,他不會為我冒險賭命,如果我一切順利,他樂得來幫我;但如果我稍微露出頹勢,他也會立刻背棄我,他不值得擔心,也不值得寄予任何期待。”艾格隆苦笑著回答,然後話鋒一轉,“相比於塔列朗,我倒是更加在意奧爾良家族,昨晚我從伯爵的口風當中探聽到,奧爾良家族也在試圖接觸塔列朗親王——而且肯定不止塔列朗親王而已。”
艾格隆與波旁王朝是極端對立的兩方,那些順風倒的牆頭草姑且不論,兩邊的核心支持者都有著明確的仇恨,幾乎不可能互相轉化;然而奧爾良家族就不一樣了,這個家族一貫喜歡收買民心,結交各界人士,同樣對那些反波旁的人們有著吸引力。
而且,這個家族家資巨萬、又是王室的幼支,擁有著廣泛的號召力,在這個時間點上,奧爾良家族同樣能夠成為一個受歡迎的新權力核心。
在原本的曆史線上,1830年革命之後站出來收割勝利果實的正是這個家族,而奧爾良公爵(也就是後來的路易-菲利普一世國王),從這一年開始一直統治了法國18年,直到被1848年一場新的革命掀翻為止。
雖然18年看上去不長,但是在那個動蕩不安的世紀裡麵,能夠駕馭這個反複無常又暴烈殘酷的國家十八年之久,已經算是很難能可貴了。
也就是說,奧爾良公爵此時和他處於一個生態位,也有著同樣的目的,並且處於更加便利的地位上。
競爭生態位的對頭,比有血仇的對頭更令人警惕和討厭。
更讓人煩悶的是,他此時還沒有什麼手段來打擊他們,隻能看著他們和自己一樣到處拉攏人頭,為奪權做準備。
在法利亞神父的詢問下,艾格隆將自己心裡的憂慮告訴了對方——當然,除了原本曆史線上的那些事情之外。
“也就是說,您在打擊王室之餘,還想要讓奧爾良家族也隨之受損,以免他們影響到您的大計?”神父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之後才問。
“是的,如果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最好了。”艾格隆點頭承認。
“這並不容易。”神父眨了眨眼睛,陷入到思索當中,“雖然王室很討厭奧爾朗家族,但是他們畢竟也是王室的一部分,而您不一樣,您是他們眼中的死敵,最近又嚴重觸怒了國王的神經……當然,我不是說您做錯了,我隻是說現狀是如此。”
“對,現實就是這樣。”艾格隆點了點頭,“神父,您有什麼辦法嗎?”
“想要分化他們不難,但問題是,我們越是強調奧爾良家族和王室不一樣,越是在幫助他們,因為他們本來就想要切割,篡奪王位……”神父沉吟了片刻,然後再突然看向了艾格隆,“陛下,您要不試試猛藥?”
“什麼猛藥?”艾格隆有些疑惑。
“諾瓦蒂埃侯爵說得很對,您哪怕想要當軍閥,也要先把自己和人民綁在一起,您既然現在什麼都沒有,那麼不妨宣布把一切都送給人民。”神父的笑容當中帶上了一絲詭詐,“您公開發表宣言,宣布您支持共和製,支持無財產限製的普選製,反對世襲的貴族院,支持一切人民做出的決定。然後,您敦請法蘭西為自己的前途來進行一次全民的表決,無疑這肯定無法實現,但您可以以此來製造輿論的風潮。我想,奧爾良公爵是絕不會同意這一條的,而這就會讓他站在人民的對立麵,共和主義者們也會發現他是敵人,不可能跟他合作——既然我們不能去分化奧爾良和波旁,那我們至少應該告訴人民,他們兩個是一夥的,都一個樣!您才是站在人民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