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雖說看上去已經像是選了邊,但實際上還是設置了先決條件——艾格隆要先控製住局勢,推舉一個新的政府,然後他才會真正表態,參與到這個政府當中,進而為艾格隆效勞。
狡猾的老狐狸!
無疑,對這樣的條件,艾格隆是不會滿意的。
一想到這裡,埃德蒙的表情也隨之變得嚴峻了起來,“塔列朗親王,不光是陛下非常尊重您,我也非常尊重您,不過,我很遺憾的發現,您似乎並沒有給我們同樣的尊重。”
“您這是什麼意思?”塔列朗的表情頓時變得生硬了起來。“為什麼您會有這樣的誤解?”
“我並沒有誤解什麼,殿下。而是從您的言辭當中,我感覺您到現在都隻是把陛下的好意當成是隨時可以取用的商品,而不是一種恩惠,您並不珍惜——至少我感受不到這種珍惜。”埃德蒙雖然表麵上非常恭敬,但是用詞已經寸土不讓,“陛下展現出了如此誠意,他當然希望您能夠同樣為他奔走,而您的意思是什麼呢?您打算坐享其成!試問一下,如果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陛下可以搞出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政府,那您還是必需品嗎?您雖然確實是一個享譽歐洲的外交家,但是其他優秀的外交官也是一樣找得到的,您想要什麼都不付出就自行占據最好的位置,那恐怕很難讓其他人信服。”
埃德蒙的話,氣得塔列朗臉色頓時鐵青。
“怎麼?您是什麼身份,居然還敢這麼對我說話?”他忍不住叫嚷了起來,“我為法蘭西決定外交政策的時候,您甚至還隻是個懵懂小兒!”
“如果是我個人的話,當然無足輕重,不配和您說話——但殿下,現在我是陛下的特使,我代表陛下和您談判!”埃德蒙毫無懼色,“您想要從陛下那裡得到什麼,就應該拿出應有的誠意來,不然的話,那也太讓人寒心了。”
埃德蒙麵對蘇爾特元帥和麵對塔列朗親王的時候,態度完全兩樣。
說到底,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個人感情,而是因為這兩個“元老”的議價權就不一樣。
蘇爾特元帥是現今法蘭西最有威望的軍事統帥,他出山可以號召軍隊;而塔列朗親王則是一個著名的外交家,但更像是個“過氣明星”,他雖然智計百出,但如果沒有職位在手就號令不了幾個人,相反人民非常厭惡這個老滑頭。
槍杆子和筆杆子雖然都重要,但是兩相對比的時候,那自然還是槍杆子的統戰價值更高一些。
所以,艾格隆在蘇爾特和塔列朗之間,容忍度也不一樣,蘇爾特元帥可以最後再從容選擇下場時機,而塔列朗親王則是“過時不候”,這種區彆,也就來自於他們的影響力和實際威望的差彆。
被埃德蒙如此搶白,塔列朗親王似乎生氣了,他拿起手中的拐杖不住地敲擊著地麵,一副勃然大怒的樣子。“誠意?我已經非常有誠意了,彆忘了,不止他一個人希望我出山為國效力,而我卻更傾向於他,難道這不夠說明我的誠意嗎?!”
“恕我直言,不夠。”埃德蒙強硬地搖了搖頭,“誠意不是用言辭來表達的,而是用行動表達的,這一點您肯定比我更加清楚。”
這下,塔列朗親王不再說話了,而是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埃德蒙,“那我又該用什麼樣的行動表達誠意呢?!”
當然,雖然外表很生氣,但內心深處親王根本古井無波,他這一生當中,被人當麵羞辱過多少次,他都隻當清風拂麵,這種普通的搶白怎麼可能惹他生氣呢?
這隻是他的一種談判策略,借著虛張聲勢來試探對方的立場,看看波拿巴家族對自己到底有多少底氣。
而基督山伯爵的表現,則證明,那個少年人並沒有那麼好說話。
“陛下的要求很簡單,在陛下踏入到法蘭西境內的那一刻,您就必須旗幟鮮明地站出來支持他,並且呼籲組織一個全民參與的政府,為陛下壯聲勢。”埃德蒙說出了艾格隆的條件。
接著,他又轉而威脅了對方,“您可以選擇答不答應,但如果您不這麼做,陛下必然就會懷疑您的誠意……他也隻能重新考慮自己給您提的條件了。”
雖然他說得含蓄,但是這種威脅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這下塔列朗反而沒有憤怒了,他隻是冷冷一笑。
“您倒是適合做個外交官,簡直跟個礁石一樣巋然不動。”
“您過獎了,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跟您學習,殿下。”埃德蒙回答。
“行吧,我知道了,我會慎重考慮的,到時候會給你們答複。”親王似乎有些疲倦了,眼睛裡的光彩也重新暗澹了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一件。”埃德蒙立刻回答。
接著,他跟旁邊一直沒有作聲的福雷斯蒂上尉使了一個眼色,而上尉也會意的打開了自己帶過來的箱子。
塔列朗定睛一看,裡麵好像是置放著一幅幅油畫的畫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而就在此時,埃德蒙遞給了他一張紙。“這是陛下給您贈送的禮物,殿下,請您過目。”
塔列朗伸手接過了這頁紙,發現這是一張清單,上麵羅列著一些畫作的名字。
而這些名字,恰好都是他如雷貫耳的名作。
好大的手筆!
塔列朗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些藝術品的價值。
“他倒是挺康慨。”沉默了片刻之後,塔列朗親王慢吞吞地把清單收到了懷中。
“他還可以更康慨。”埃德蒙回答,“隻要您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