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師傅不能死,她應該活下來。
艾格妮絲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師傅被人抬走。
姐姐肯定是知道她的去向的,但是艾格妮絲現在不想去見姐姐,她也知道逼問姐姐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就得去找另外一個人——
當時在場的人,還有那位基督山伯爵,他一定知道!
而且,以伯爵的地位,搞不好師傅就在伯爵手裡。
所以不管怎麼樣,要先找到伯爵,確認老師的生死以及去向。
光是了解這些還是不夠的,師傅的生死,伯爵並不能做主,既然她已經落到了他們手裡,那麼能夠決定她生死的,自然就是那個少年人。
歸根結底,師傅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為刺殺得罪了他,所以也隻有他才能夠寬恕師傅的性命,其他人說任何話也是沒用的。
艾格妮絲整理了思緒,然後得出了第一個結論。
可是……自己之前在那個少年人麵前誇下了海口,要以自己之力擒下師傅,以換取他饒師傅一命,而現在自己卻沒有做到,那麼自己又該以何種理由來懇求他饒恕刺殺自己的刺客呢?
這個問題,讓艾格妮絲剛剛燃起的鬥誌,又接近熄滅了。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家裡的事情,現在好像又遭遇到了新的挫折。
雖說剛才艾格妮絲在父親麵前說得決絕,但是那隻是絕望之下說出的氣話而已,終究她還是放不下。
她又怎麼忍心看到父親過世之後,她哥哥以及未來的家族繼承人又重新過當年的苦日子?
聽父親剛才說,博旺先生要求追加一份證明書,要求是那個少年人親筆所寫,這樣他才敢放心放款。
這個條件,就意味著她又有一件事需要向那個少年人求情了。
艾格妮絲愕然發現,自己現在麵對的種種困境,最終的解決辦法,好像都落到了那個少年人手上,仿佛在不知不覺當中,有一張蛛網悄然落到了自己頭上,而自己就像是一隻落到了蛛網的蝴蝶,雖然拚命掙紮,卻怎麼也找不到脫困的方法。
在恍忽當中,她好像又看到那個少年人,他正一臉壞笑卻又悠然自得地看著自己。
“你逃不掉的,艾格妮絲。”
這種畫麵讓她感到憤怒和厭惡,她立刻就將它從自己的腦海當中驅逐,但是現實卻又好像是無法否定的。
求,還是不求?好像很簡單,但卻又讓人頭疼至極。
艾格妮絲對著月光想了半晌,但是除了讓自己更加頭疼之外,沒有找到其他任何出路。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艾格妮絲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智慧過人的謀士,之前無論麵對什麼情況,都依賴於姐姐給自己出主意,自己也習慣了聽從姐姐的命令。
可是現在,她已經和姐姐決裂了,她失去了可以谘詢意見的唯一一個人。
所以,那就隻能依靠直覺的判斷了。
現在情況緊迫,無論是師傅的問題,還是自家的問題,都不容許她再去拖延,師傅已經危在旦夕隨時可能會死,所以她必須趁著師傅還活著,趕緊解決這些。
至於要支付什麼代價……
羅馬王之前想過要讓自己做什麼來著?
艾格妮絲的頭更加疼了,因為她還記得那個提議——去扮演一個死去了幾百年的少女。
之前她剛剛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覺得是那樣可笑,打心眼裡不認為自己會去做,但是眼下在經過了一係列打擊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也隻有用這個“籌碼”,才能換取彆人做出重大的讓步。
既然如此,那就答應他吧,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艾格妮絲把心一橫。
她一向是個爽快的人,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會去做,更何況現在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她再拖延行事了。
所以……要去找到伯爵,打聽師傅的現況,然後把自己的決心和條件都擺給那個少年人,讓他對自己寬宏大量。
對,就應該這麼乾。
艾格妮絲輕輕點了點頭。
這也是她在現狀之下,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之所以她想把一切挑明,是因為她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在劍術之外和那個少年人差了太遠,所以她根本不想(也不敢)玩弄什麼心機手段,免得自取其辱還耽誤時間坑害了師傅的性命。
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隻能聽憑天命了,艾格妮絲也沒辦法左右艾格隆的想法,她隻能期盼並且等待。
艾格妮絲也知道,她現在已經陷入到了泥沼當中,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隻有“難受”和“更難受”的區彆而已。
失敗了,師傅死了,家裡破產,自然是無法接受。
可是假設成功了……那也挺讓人尷尬的。
接著,她下意識地偏開了視線,看了看床邊的落地鏡。
在月光和燭光下,鏡中的少女,此時頭發淩亂、眼神渙散,裙子也臟亂不堪,沾滿了水跡和汙泥。
你又有哪一點像個聖女了?她看著鏡中的少女,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艾格妮絲雖然性格粗枝大葉,但是她畢竟還是一個自律而且愛潔淨的少女,在回過神來之後,自然會嫌棄自己現在的模樣。
是的……這樣怎麼能見人呢?這樣又怎麼可能被人仰慕,被人引以為傲呢?
艾格妮絲雖然此時身體已經非常疲憊了,但是她還是強打起了精神,然後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她要好好跑一個澡,換一身好的衣服,然後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找回之前的自己。
無論今天有多麼糟糕,但當太陽出來之後,又將是新的一天,她還可以努力,也必須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