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她馬不停蹄地一路來到了基督山伯爵大人的府邸之外。
這是一幢很精致奢華的宅邸,說實話並不怎麼符合伯爵平常簡樸的生活習慣,夏露聽說這裡曾經是一位銀行家精心修建的私宅,隻是後來因為銀行家破產跑路,才落到伯爵手中。
當然,她才不關心這種小事,也就沒有尋根問底了。
按理說來,如今伯爵大人是帝國的警務大臣,甚至有望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帝國首相,他的家門自然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不過,夏露在亮明身份之後,卻很輕易地就通過了門衛,進入到了伯爵的宅邸當中。
一方麵,她是宮廷的寵兒,自然也可以得到優待;在另一方麵,她和瓦朗蒂娜伯爵夫人有交情,所以伯爵這邊的人對她更是禮敬三分。
伯爵雖然已經年過四旬,但是瓦朗蒂娜夫人年紀卻小得多,如今也不過才二十歲出頭而已當然在貴族的世界裡,這種年齡差距巨大的婚姻也比比皆是,不足為奇,在兩個人訂立婚約的時候,夫人甚至才剛剛十歲。
作為陛下的寵臣,陛下夫婦為了讓這樁婚事能夠順利成行也頗費了一番心思,為了讓瓦朗蒂娜小姐在完婚之前能夠不受外界的“汙染”,皇後陛下乾脆在皇宮內組織了一個由重臣家的小姐們組成的小小樂團,讓孩子們可以從小接受完整的正規音樂教育,培養才情,免得年紀輕輕就在社交場上招蜂引蝶。
瓦朗蒂娜小姐就是這個樂團的初代成員之一,她的表現相當良好,受到了各方的稱讚,而年紀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夏露,在後來也成為了其中一員,並且以自己的天賦一鳴驚人,被公認為最優秀的學生,成為被所有人豔羨和敬畏的存在。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瓦朗蒂娜夫人就是夏露的“師姐”,而且夏露在入團之後,也確實多次承蒙了她的照顧,隻是後來瓦朗蒂娜和伯爵完婚然後退出了樂團,兩個人之間的聯係才逐漸減少,但彼此之間的友誼卻並沒有因此被磨滅。
當聽到了夏露小姐來訪的消息之後,瓦朗蒂娜夫人又驚又喜,她馬上就讓人把夏露帶到了自己的跟前。
“夏露,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年輕的夫人,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後輩,“我聽說了,你的演奏會非常成功,大受外界的讚賞。不過,這並不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我知道你的天賦有多麼優秀……祝賀你!”
說到這裡,她又略帶遺憾地歎了口氣,“唉,真可惜,我最近因為靜養,所以不能親身前往音樂廳,近距離欣賞你的初次演出……這是多麼巨大的損失啊……”
夏露當然知道她所指的意思。
就在不久之前,瓦朗蒂娜夫人為伯爵生下了一個兒子,讓伯爵擁有了一個健康茁壯的繼承人。
此時,剛剛成為母親的她,雖然還有著年輕的稚嫩,但臉上卻多了幾分母性的光輝,她紅潤的皮膚、以及臉上時常蕩漾的笑容,無不透露出她此刻的幸福心情。
顯然,這段婚姻雖然年齡差距有點大,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缺點,夫人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發自內心地感到滿足,她毫無任何怨言地接受了從“少女”到“夫人”的改變,並且準備儘自己所能地扮演好新的角色。
看到從小認識的“師姐”,現在過得如此愜意和幸福,夏露在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但與此同時,夏露在心中也感到有些疑惑。
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我們,所必須追求的幸福嗎?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彆的路可走了嗎?她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對於“嫁人”的問題,夏露還沒有仔細考慮過,儘管她知道,以自己的年紀,其實用不了幾年就必須直麵這個問題了,但是她卻刻意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因為,她很難想象自己和某個素不相識的人突然要共處一生的情景。
更因為,她不覺得“婚姻”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必需品。
總之,未來的事情,未來再去考慮吧……她很快就讓自己擺脫了這個問題的糾纏。
“夫人,比起我的演出,顯然您的身體更加重要,您即使不出席,我在心中也能夠感受到您的鼓勵和認可……”她笑著向瓦朗蒂娜夫人回答,“況且,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單獨為您演奏。”
“哎呀,這怎麼行呢?你可是宮廷的寵兒,我怎麼能把你當樂師來使喚……”瓦朗蒂娜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她轉入了正題,“對了,今天你過來拜訪我家,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呢?”
“其實,也隻有一點小事……”夏露仍舊微笑著,然後反問了對方,“夫人,最近我在巴黎有點事,想要長待一段時間,所以我鬥膽問一下,如果我想在您這裡寄住一段時間的話,您能夠允許嗎?”
“當然可以了!倒不如說我樂意之至。”如同夏露所預料的那樣,瓦朗蒂娜夫人想都沒有想地就答應了下來。“你想在我這兒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們巴不得有你這樣的客人。”
這倒也不奇怪,剛剛生育完,靜養在家裡,夫人眼下肯定是最悶悶不樂的時候,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平常關係很好的朋友過來陪住的話,她顯然會非常高興。
當然,一口答應之餘,夫人內心裡也不免有些疑惑,“不過,夏露,你的母親還有陛下怎麼會願意放你離開宮廷這麼久啊?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還是說你惹禍了想要來這兒避避風頭?”
“您可千萬彆多想……”夏露連忙擺了擺手,“這其中有一些關節,恕我難以跟您解釋,不過我可以跟您保證,我絕對沒有惹什麼禍,我來您這兒隻是為了借住一下而已,甚至說不定還能保護您呢。”
“保護我……”瓦朗蒂娜夫人忍不住失笑,“那我謝謝你了夏露,不過,我丈夫手裡的人成千上萬,如果他都保護不了我,你又能夠做什麼呢?”
雖然她的語氣溫和,但是從話中,也可以聽得出她內心裡對丈夫的驕傲。
“按常理來說,您的話沒有錯,但在一些特殊情況,那可就說不定了。”夏露聳了聳肩,“畢竟,伯爵大人雖然位高權重,但也不會隨時隨地在您身邊布置千軍萬馬是吧?”
“可誰又會對我不利呢?”夫人還是有些不信,“伯爵沒有私人仇敵,他一貫行事無私,並且被外界所熟知,我不覺得有誰會去刻意針對他,更彆提對他的家人了。”
雖然話說得很滿,但是瓦朗蒂娜夫人心裡卻不免有了幾分心虛,畢竟她也知道,伯爵縱使大公無私,但既然坐到了那個位置上,就不可能不得罪人,也不可能沒有“仇敵”。
她私下裡,也為丈夫擔驚受怕過——隻不過,作為一位大政治家的孫女兒,她心裡清楚,這都是站在最高舞台上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她也從沒有將這種無謂的擔心流露出來。
可是,今天,這位“師妹”的突然來訪,卻讓她在內心當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難道真的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嗎?或者說,陛下又有什麼秘密命令,要通過這個孩子來傳達了?
她惴惴不安,但卻也找不到答案。
“我同意您的說法,伯爵公正無私,他不會有什麼私仇。”在她的注視下,夏露輕輕點了點頭,“所以,您不用擔心,他絕不會有事的……對了,他什麼時候回家呢?我也想見一見伯爵大人……您能否允許呢?”
“他晚上會回來的,然後你就能見到他了。”夫人仍舊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夏露,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有些話你隻能當麵跟他說而不能告訴我,但我和我的丈夫一樣,將永遠效忠於陛下,並且將永遠對你心懷好意……願上帝保佑我們。”
“願上帝保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