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沒有興趣跟一個銀行家在這種問題上爭論,所以他反而誇獎起了對方,“您是我見過的最有詩意的銀行家了,博旺先生,如果您不再乾這一行了,可以考慮成為一個作家。”
“這您就是在笑話我了,哈哈哈……”博旺禁不住大笑了起來,“我的詩意隻來自於賬簿,一旦離開了金錢的流通,離開了資產和債務,離開了堆積如山的賬簿,那我就一無是處了——我的人生已經全部被這些東西填滿了,除了讓銀行的資本增殖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激發我的樂趣。有人說我是金錢的奴仆,我必須承認他是對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話鋒一轉,“不過,如果有某一天,我有幸活到了高壽,然後老態龍鐘無法再經營銀行了,那我會考慮寫一本回憶錄,如實記錄我這一生的經營,以及我所參與的重大事件,我想這也是我對後人們的一點小小貢獻吧。”
怎麼可能讓伱寫出這些東西來……特雷維爾侯爵在心中冷笑。
博旺這些年來在龐塞納銀行當中步步高升,參與了那麼多重大經營事件,所牽涉的黑幕自然數不勝數,而那些被牽涉到的權貴,又有幾個人希望這一切黑幕被博旺的回憶錄曝光於光天化日之下?
更彆說,陛下肯定也不願意自己和銀行家之間的來往細節被人公之於眾了。
所以博旺要麼沒有機會寫回憶錄,要麼這本回憶錄就永遠不可能出現到世人麵前。
不過這些東西,侯爵也沒必要跟博旺說明,他隻是點了點頭。
“我很樂意當您的讀者,先生,我認為那一定會是一部非常值得一讀的書。”
一邊說,他一邊揮了揮手。
他的心腹手下們,拿著好幾個麻袋,走到了這些被打開的櫃子前麵。
接著,他們先是從裡麵拿出一枚枚金幣,記錄好數量之後,再裝進麻袋裡麵,而博旺也在旁邊一直監督,清點金幣的數量。
很快,這幾個麻袋都裝滿了金幣,再加上其他一些鈔票和票據,他們在銀行的金庫裡麵,湊足了五百萬法郎的巨款。
而在地下金庫裡麵,還有一些櫃子依舊緊鎖,顯然還有大筆的金錢依舊躺在裡麵,這也是接下來維持銀行運行所必須的資金。
“我再次代表陛下感謝您的慷慨解囊,博旺先生。”在這些資金確認已經清點好了以後,特雷維爾侯爵再度向博旺致謝,“我跟您保證,陛下絕不會忘記您的這份恩惠的。”
“錢我都已經交割到您的手中,接下來一切都看您了,先生。”博旺並沒有在意侯爵的感謝,而是再度看向了特雷維爾侯爵。
“當然,您已經做了您應該做的,接下來有任何差池都是我的責任。”侯爵點了點頭。
接著,他和他的心腹手下們一起,分彆把這幾個麻袋搬運出了金庫。
而這時候,一輛寬大的馬車,也已經停在了銀行的門口。
這是雙層的的載客馬車,被用在了各個城市之間的公共交通當中,因此體積巨大,也具有強大的載貨能力。
唯一的缺點隻是——它太引人注目了。
不過對於這個缺點,特雷維爾侯爵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他先是帶著自己的手下,一起把這些裝滿了黃金的麻袋放到了馬車車廂的底層,然後上麵用木板蓋住,再放上了一些事前準備好的輜重行禮作為掩護。
等這些工作做好之後,他做了個手勢,邀請博旺一起上車。“好了,博旺先生,我們一起去楓丹白露麵見陛下吧!”
“我們就這樣過去嗎?”博旺還是有些遲疑,甚至有些難以置信,“這樣難道不會太紮眼了嗎?難道您覺得我們蒙上一層木板就能夠蒙騙過所有人了嗎?”
在他看來,特雷維爾侯爵是一個謹慎的人,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往巴黎城外走,恐怕還沒有出城,就已經被民兵攔下來檢查然後把黃金都沒收完了。
“如果單純隻是這樣的話,當然做不到掩人耳目。”侯爵聳了聳肩,然後他又冷笑了起來,“但如果我們有一個合理的名義離開巴黎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合理的名義?什麼意思?”博旺還是迷惑不解。
特雷維爾侯爵這一次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而是湊近了博旺,然後附耳小聲向他解釋,“我已經通過我的哥哥特雷維爾公爵,得到了幫助運輸王室家當離開巴黎的名義……根據國王投降前的協議,他和王室成員的財產將得到保全,可以一起帶離法蘭西境內,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侯爵這麼一說,博旺終於明白過來了。
原來侯爵這麼招搖過市,是借了王室的名義。
在王室投降之後,無論是奧爾良公爵,還是拉法耶特司令,都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反而準備要“禮送”王室出境,對於王室的財產,他們自然也會擺出保護的態度。
所以,借著運輸王室財產的名義,特雷維爾侯爵反而可以大搖大擺地把東西運出巴黎。
“做得好……”他禁不住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您肯定有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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