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王的命運已經改變,而現在是1831年5月,也就是說艾格隆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把另一個倒黴蛋從那一場倒黴的戀愛和決鬥當中挽救回來。
“陛下?”常年跟在艾格隆身邊的伯爵,敏銳地察覺到了艾格隆的異樣,於是大著膽子問。“您是覺得有什麼問題。”
“我沒有什麼彆的問題,隻有點奇怪——”艾格隆一邊說,一邊拿著名單指著其中一個名字,“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他和我一個年紀,才20出頭,怎麼就被當成危險政治犯給逮捕了?”
伯爵連忙湊過來,看了一眼“埃瓦裡斯特·伽羅華”這個名字。
“陛下,這個人雖然很年輕,但是根據調查,他是一個非常激進的共和主義分子,經常發表危險言論,而因此被大學退學——所以我們將他列入了名單。”他連忙解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艾格隆問。
“根據記錄,大概是1829年起。”伯爵回答。
“所以,那時候他反的是波旁王家,跟我波拿巴家族有什麼關係?”艾格隆反問。
艾格隆的反問讓伯爵一下子沉默了——不是因為無言以對,而是對這個明顯強詞奪理的反問感到驚愕和不知所措。
對負責秘密調查和輿情監控的基督山伯爵來說,監控“思想不端”的危險分子,也是他工作的重點之一。
而他最重視的危險思想分子,自然就是激進的共和主義者了。
之前艾格隆舉行全國巡遊的時候,在諾曼底地區曾經遭遇過共和派分子的刺殺,雖然他本人毫發無損,但是卻也死了幾個無辜路人,造成了巨大的輿論影響,所以對伯爵以及帝國的官僚機構來說,雖然保王黨和共和派都很討厭,但共和派卻更加危險,因此對共和派分子的措施也就更加嚴厲。
正因為如此,年輕的激進共和主義者伽羅華先生就成為了被預防逮捕的危險分子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陛下,雖然波旁王家的昏君和如此英明睿智的您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但是在這些愚蠢的激進共和主義者眼中,卻都是君主,是他們反感的對象,所以……我們不能排除他的危險。”定了定神之後,伯爵隻能以此來為自己辯解。
“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以思想來定罪,而是應該看實際行動吧。”艾格隆淡然回答,“這個年輕人和我同歲,明明有著大好的青春年華,卻因為幾句熱血上頭的傻話就被你們打入另冊,以後再也沒有了發展前途,這委實有些苛刻了……”
陛下,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慈悲為懷了?
伯爵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一向冷酷的陛下,居然風格大變,主動給危險分子說情。
迄今為止,您和塔列朗親王清洗的人當中,難道就沒有無辜之人嗎?還不是一樣被你們逮捕或者流放——他禁不住腹誹。
他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名字,居然會被陛下看在眼裡然後說情。唯一能夠想到的點,兩個人同歲——但是這也似乎太扯淡了。
或者是因為對方是一個巴黎高等師範學院的大學生,讓陛下動了惻隱之心?
不管怎樣,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看出來了,陛下希望保這個年輕人,不希望他因為自己的“政治汙點”而受影響。
既然這是陛下的意思,那麼他也隻能領會聖意。
於是他一邊在心裡不知名小子的奇葩運氣,一邊主動給艾格隆遞了台階。
“陛下,您說得對,年輕人還有大好的前途,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一時糊塗就把他打入另冊,耽誤他的一生。他畢竟也是一個大學生,隻要好好培養,那麼還可以為社會做很多貢獻……回去我就把他從監控名單當中劃掉,讓他回歸社會……想必他也會感激陛下恩情、進而放棄他那些愚蠢的激進思想的。”
“等等。”艾格隆打斷了伯爵的話。
“等他被釋放之後,你把這個人留下來,不要強行拘禁,而是好吃好喝地養著,等下次到巴黎,我想見見他。”
這下,伯爵又一次被陛下的天馬行空震驚了。
“陛下……為什麼?”他下意識地問。
“一個年輕的激進分子,而且還是曾經前途光輝的名校大學生,他變得如此憤世嫉俗,自然會有他的原因,如果我們弄清楚這種原因,就可以讓許多同樣處境的年輕人可以舒展自己的怨氣,讓他們不再為政治紛爭消耗精力,而是在科學領域發揮自己的才能——這樣不是很好嗎?”艾格隆平靜地回複。
果然還是因為,這小子是高等師範學院的大學生吧……伯爵心裡恍然大悟。
高等師範學院是1808年由拿破侖皇帝和大學者拉普拉斯整頓後開學的,是帝國當初最重要的大學機構之一,也許陛下心裡對此有一份“香火情”,突然動了惻隱之心,雖然看似牽強但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麼樣,既然陛下都已經發了話,那麼他就必須去想辦法完成。
而且這件事也不難完成,那小子現在被警察局拘押著,隻要自己以陛下口諭的名義從警察局把人撈出來,然後就完事了,甚至都不需要花費什麼資源。
姓伽羅華的小子,算你走了大運了……他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後微微躬身向艾格隆領命。“好的,陛下,我明白了,我會儘快把事情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