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到這個眼神,我還真的不忍心了。”奧棠絲王後笑著伸出手來,撫弄了一下他的頭發,“你很善於激發婦人的同情心,有沒有在奧地利有什麼風流債啊?”
雖然奧棠絲隻是調侃,但是艾格隆心裡卻咯噔一下,一下子竟然說不出話來,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看到他的反應,奧棠絲王後先是有點奇怪,但是馬上心裡就想到了什麼。
“唉,你可真是個狠心的孩子,這下可讓太多人傷心了。”
她善意地沒有追問下去,而是主動轉開了話題,“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把我這樁住宅的價值也計算在內的話,我現在的財富總額大概是三百萬法郎左右。唉,這就是我從帝國的灰燼裡所剩下的一切了……十分之一的話,我會付出三十萬給您——希望這能夠給您帶來些許的幫助。”
以個人而言,三十萬法郎絕對是一筆很大的錢了,足以讓普通人一世生活無憂;但是對於所謂的複辟夢想來說,這點錢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這點錢充作活動經費的話也不可能維持住一個大型組織的運轉。
但是即使如此艾格隆也對奧棠絲王後充滿了感激。
“我對您感激不儘……我會牢記的,您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予了我幫助。”
“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會儘快籌集到這麼多現金然後親手交給您的。”奧棠絲王後又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少年人,“這就是我最後能給您的幫助了。”
艾格隆也伸手抱住了她,感激她給自己的幫助。
“好了,我們又拖了很長時間了,這下我真的困死了……”擁抱了一會兒之後,奧棠絲王後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你們也趕緊洗個澡然後休息吧。”
接著,她欠身向艾格隆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今晚所經曆的一切震驚和感動都被她拋在了腦後,很快就重新進入了夢鄉當中。
在女仆的帶領下,艾格隆等人都好好地洗漱了一番,然後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去睡覺,而夏奈爾也跟著艾格隆來到了臥室當中。
“王後陛下真是優雅又和善!”等到了女仆離開、房間隻剩下了兩個人之後,夏奈爾忍不住發出了感歎,“也隻有經曆過她那麼多事情以後,才能像她這樣可愛吧。”
夏奈爾看來已經被奧棠絲王後所折服了,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憧憬。
“她確實比我想象得要好說話很多,我沒費什麼口舌就從她這裡拿到了讚助,這真是讓人喜出望外。”艾格隆也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看法,“不過如果帝國當時沒有完蛋,她對我的看法就未必和今天一樣吧……”
夏奈爾剛想問為什麼,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拿破侖當年和奧棠絲的母親約瑟芬結婚,結果約瑟芬遲遲生不出兒子,拿破侖以為是自己的身體不行,所以把生出繼承人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弟弟路易身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讓養女奧棠絲和路易結婚,兩個人很快就相繼生下了三個兒子。然而這對夫婦彼此之間的感情非常差,算是一對怨偶,隻是因為政治利益而維持這段婚姻罷了。
但是上帝總是愛開玩笑,後來拿破侖和約瑟芬離婚,轉頭娶了哈布斯堡的公主,結果很快生下了兒子,於是這個兒子就成了繼承人,奧棠絲的兒子們不再享有帝國的繼承權了——
也就是說奧棠絲整個人生就被作弄了一回,要說她心裡沒有怨氣也不太可能。
隻不過現在帝國完蛋,什麼“皇位繼承權”都已經成為了虛幻的泡影,那就沒有什麼可怨氣的了。
曾經的恩怨都已經被烈火灼燒了一遍,燒成了幻影在空中飄散,再也無需記掛了。
這樣也好。
“陛下,您現在不高興?”看著艾格隆默默沉思的樣子,夏奈爾忍不住問。“是因為剛剛王後陛下提到了……提到了那位夫人嗎?”
艾格隆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
“您如果心有愧疚,可以寫點東西給她。”夏奈爾頓了頓,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雖然她肯定無法收到您的私人信件,但是您可以以梅明根這個名字發表在奧地利的報紙上,她一定可以看到的……”
“好了。”艾格隆打斷了她的話。
接著,他看向了窗外,“我現在沒有去做這些的餘裕,夏奈爾。你並非男子,所以你無法理解我的想法……我告訴你吧,如果我無所作為那我恨不得就此從世界消失,更彆說和她聯係了,隻有我做出了讓我自己滿意的業績之後,我才感覺自己有臉麵去聯係她。縱使內心歉疚,我也要先咬牙忍耐,否則我從她身邊逃離還有什麼意義?”
夏奈爾看到艾格隆如此回答,也隻能在心裡歎了口氣。
小主人骨子裡的驕傲固執她早就領受過了,要是平時她肯定閉嘴不言,但這次她還是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
“陛下,我雖然曾經聽她使喚,但她一直都不是我的主人,我的忠誠一直都隻屬於波拿巴家族,從沒有改換過。我隻是曾經為她服務過而已,而這種關係早就已經結束了,如今她對我來說隻是某個外國的夫人而已,雖然身份高貴但已經與我沒有關係。”夏奈爾看著艾格隆,滿懷熱忱地說,“但是即使如此,我……我仍舊因為她對您的照顧,而對她充滿了感激,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你們訣彆的場麵,但是我能夠想象得到她的哀痛心情,所以我懇求您早點給她消息,哪怕報個平安也會讓她安心很多,我想比起您乾成了什麼大事業,她更關心您的安危。”
“彆說了!”艾格隆再度打斷了她的話。
“好的,那我說到這裡為止。”夏奈爾這次服從了命令。
接著,她靠近到了少年人的身邊。
因為剛剛洗過澡的緣故,現在她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皮膚重新白淨透亮,還帶上了香精的香味,就連金色的頭發也因為殘留的水珠而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陛下,如果您覺得寂寞的話,我也可以安慰您的……”她怯生生地說。“隻要您命令,我隨時可以服從您的召喚。”
說完之後,她臉上發燒,再也不敢停留,轉身離開房間,留下了目瞪口呆又哭笑不得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