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宮東南方。
殘破的小院中。
南兒坐在秋千上,等待著家長來接。
一旁,呂白眉坐在另一個秋千上,晃來晃去,目光依舊十分呆滯。
李子夜進入小院,先是朝著眼前婦人行了一禮,客氣道,“前輩,我來接南兒回去。”
秋千上,呂白眉抬頭,看了一眼前者,旋即再度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南兒跳下秋千,小跑上前,伸手抓住眼前人的大手。
李子夜伸手揉了揉身旁小丫頭的頭發,開口問道,“學的如何?”
“剛入門。”南兒謙虛地應道。
李子夜笑了笑,目光再次看向前方婦人,問道,“白眉前輩,可否問您一件事?”
呂白眉低著頭,沒有任何回應。
“前輩,皇宮中,有一位叫做木槿的姑娘,槍法十分了得,據我所知,大商都城內,很少有用槍的高手,前輩可知她的師承?”李子夜看著婦人,問道。
秋千上,呂白眉抬起頭,聲音沙啞地應道,“知道,但是,答應過不說。”
李子夜聞言,眸子微眯,拱手一禮,道,“晚輩明白了,先行告退。”
說完,李子夜帶著南兒離去。
呂白眉注視著兩人的背影,數息後,再度低下頭。
“壞人,你今天來晚了一點點。”路上,南兒說道。
“是嗎?”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笑道,“沒晚,是天短了,冬季了,白天是要短一些。”
“我不喜歡冬天。”
南兒輕聲道,“族人又要挨餓受凍了。”
“漠北八部最北邊的那些百姓,已經南遷。”
李子夜輕聲道,“熬一熬,應該能撐過這個冬天。”
“壞人。”
南兒抬起頭,問道,“漠北八部南下,是錯的嗎?”
李子夜聞言,沉默下來,許久,回答道,“世間事,沒有那麼多對錯。”
“父君說,八部再不南下,就再也沒有機會。”南兒說道。
“為族人謀求生存的機會,並沒有錯。”
李子夜平靜道,“大商的將士,保護自己的國土不受侵略,也沒有錯。”
兩人說話間,來到太學宮外,坐上了馬車,朝著侯府趕去。
“這是什麼?”
馬車上,南兒看到眼前的蟒袍,不解地問道。
“蟒袍。”
李子夜回答道,“大商武王的朝服。”
“不好看。”
南兒撇了撇嘴,說道。
她知道,大商最強大的便是那些武王,而漠北八部南下最大的阻礙,也是大商的諸位武王。
“嗬。”
李子夜看到眼前小丫頭孩子氣的一麵,笑道,“不打仗,這身衣服,便無用。”
城中街道上,馬車隆隆駛過,不多時,便來到侯府前。
兩人走下馬車,入眼,府邸上的牌匾早已更換,布衣王府四個字,如此顯眼。
“換的可真快。”
李子夜輕輕說了一句,旋即帶著南兒進入了府中。
與此同時,羅刹王府,府邸上,牌匾已被摘了下去,象征著屬於羅刹王的時代徹底落幕。
府邸中,陶夭夭遣散了所有下人,自己一人立於府內,一頭儘染霜華的長發隨風飄舞,如此刺眼。
府內,落葉飄零,僅僅一日,曾經象征大商最高王權的武王府便已荒涼下來。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日落,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