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傑不禁想起自己小學,初中時,學校組織參觀過的烈士陵園,真的…就隻記得一些名字而己,甚至過了這麼久,那些名字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想到這裡,任傑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雲天遙輕輕的揉了揉任傑腦袋:
“孩子…唯有理解死亡的人,才能更好的活著…”
“離彆,是每個人都繞不開的過程,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遺憾…”
“不舍嗎?思念嗎?那就請一首思念下去吧,記得己逝之人的所有,全部,讓他們不在你的記憶中模糊,不被時光碾碎!”
“那樣的話,他們也隻是經曆了兩次死亡而己,隻要他們還存在於你的記憶中,就永遠不會經曆終極死亡,不會真正的死去…”
任傑怔然的望著雲天遙,每個人都對死亡有不同的理解,或灑脫,或畏懼,或不願提及。
可雲天遙今天跟自己說的這些,卻讓任傑覺得,死亡似乎也沒那麼令人畏懼了。
其超過二百餘年的人生閱曆,沉澱,會將一些事情看的很透,這些正是任傑所欠缺的。
為師者,教的不僅僅隻有本事,更有做人…
不知不覺間,兩人己經來到了月亮島的邊緣,一座懸崖於島邊延伸出去。
崖外是晴天大日,是無儘雲海,崖下便是蒼茫大地,燈火萬家。
兩人就這麼站在崖邊,迎麵吹來的狂風呼嘯而過,吹亂了任傑的發絲,也吹走了他心中的陰霾與焦躁…
雲天遙笑著,眺望天邊:“這裡的景色…美嗎?”
“絕美!”
“此處…名為天涯,當年我就是站在這裡,召喚萬千英靈,抬起了月亮島,高天之城自此不墜…”
“曾經…我以為站在高處,便能看清人族的未來,但高天之城浮空至今,我依舊看不清人族前路…”
“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還蠻自私的,將己逝之人的英靈召出,回到這座殘酷的世界裡,死都不得安生,這何嘗不是一種囚禁…”
“但…縱然雨燕立誌一生不墜,也終有落幕之時…到了那時,或許…英靈們,才能安息吧?”
然而任傑卻搖著頭道:“雲院長,我並不這麼認為…”
“您說…能被召回的英靈,都有所執念,有所留戀,讓他們以這種方式回歸,這何嘗不是一種還願?如此…也讓那萬千的思念有了寄托之所…”
“於我眼中,高天之城並非那雨燕,而是如這座島嶼的名字一般,是人族的明月,明月自古不墜,高懸於天!”
“即便真要重歸大地,也等到人族重新奪回那輪真正的明月之時,再歸鄉可好?”
雲天遙怔然的望著任傑,而後笑道:
“你這孩子…倒是真敢說!”
說話間,雲天遙負手眺望天邊,眼中滿是感慨之色…
“是啊…就算是為了人族,我也不能於此落幕,就再撐…再撐一段時間吧…”
“我老了…這座山,或許就隻能登到這兒了,能否飛向更高的高天,便看你們這群年輕人的了…”
任傑站在崖邊,展開雙臂,感受著強風吹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高天之風鼓動著他的衣袍,吹的他黑發飛揚,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任傑的臉上,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金色。
腳下流雲滾滾,亦是萬丈深淵。
隻見任傑緩緩睜眼,漆黑的眸子望向廣袤無垠的大地…
“我於高天之上,俯瞰人間…”
“亦於棋盤之上,執子伐天!”
“勝也好,敗也罷!”
“身在崖邊,退路皆無,棋子落處,生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