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逐月沉思,安延秦喝了口茶道:“看來你心裡已經有數了,小人總是無處不在,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需要幫忙嗎?”
這已經是第二回了,逐月回神,詫異的看向安延秦道:“你今天來就是問我要不要幫忙嗎,怎麼這麼好心?”
安延秦臉上漠然,並不遮掩的說道:“你幫過我們,而且聞晨手術就在這幾天,你作為第一助手協助手術,不能出事。”
“因為手術啊。”逐月撇嘴,又覺得理所當然:“我知道了,目前不用,你們的人情太貴,用在這裡不劃算,等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再找你們。”
見逐月說得坦蕩蕩,安延秦並不厭惡,他見慣了那些虛偽的人,嘴上總客套不需要不需要,實際上後麵無一不是貪得無厭,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把目的說出來,而不是借著人情一直糾纏。
“聞晨的手術就在三天後,三天後小方會來接你,你做好準備。”安延秦道。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會全力以赴。”逐月點點頭,補又問了一句道:“聞晨現在在哪兒?”
安延秦沉默了一下,目前汶市好些人盯著聞晨,聞晨的行蹤與他們而言是秘密,可想到逐月也是治療聞晨的醫生,安延秦還是說道:“在家裡。”
“不送到醫院做術前準備嗎?”逐月道。
安延秦神色擔憂的搖頭:“不能去醫院,其實前天晚上聞晨突然看不見了,這次和以往不同,一直到第二天,他的眼睛也沒有恢複視覺,我們有安排,你隻用準備手術的事。”
逐月一愣,眉頭深深皺起:“腦瘤比想象中還要生長得快,已經完全壓迫到他的視覺神經了,長時間壓迫會損害到他的腦神經的,應該立刻手術,為什麼還要定在三天後?”
安延秦麵上不顯,心中卻是苦笑:“國外的腦科專家還沒到,他不來,手術沒有辦法開始。”
逐月一哽,本想說不如讓她主刀,不過一想到聞晨本人都不相信她,更不提接觸沒多久的安延秦了。
逐月歎了口氣,隻能乾巴巴說道:“儘快吧,拖久了,即便手術成功,也會有後遺症的。”
“我知道。”安延秦眉頭沒有鬆開,用手帕捂住嘴,咳嗽了一聲,喝了口茶潤嗓子。
逐月從聞晨的病情裡退出來,看了眼安延秦臉色的蒼白,眼中深邃,忍不住說道:“安小弟......你這腿是先天站不起來還是後天導致的?”
安延秦一愣,握茶杯的手猛的收緊,他的腿是他的痛,平時很少有人會和他談及這個話題,他抬頭,仰視逐月,沒接逐月的話,而是放下茶杯,用手去摸輪椅的輪子,往外走:“今天來就是和你說這麼多,我先回去了。”
逐月看著他往門口挪動,沒有攔住他,在前世,逐月接觸過很多病人,各種各樣的都有,特彆是身體有殘缺的病人,脾氣是各種各樣的都有,他們因為身體的殘缺,不管麵上表現得多雲淡風輕,但心中都是會在意,隻不過是這個在意程度問題。
看著安延秦已經抬手去開門,逐月默默說道:“你的腿有正常生長,保養得體,沒有萎縮的跡象,應該是後天受傷的,我是醫生,不想和我談談嗎?”
安延秦的動作頓住,折身看向逐月,他麵容漠然,兩人對視大概幾十秒,逐月神色平緩,似乎剛才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安延秦眼神閃爍一下,敗下陣來,不得不承認,逐月能一眼看出他腿的問題,讓他心裡莫名煩躁,而且這種煩躁中,又夾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安延秦吸了口氣,默默說道:“我十三歲的時候,因為小兒麻痹症,送到醫院搶救,雖然人是恢複了正常,但腿上的神經因為發炎感染壞死,無法站起來來。”
逐月摸了摸下巴,走到安延秦身邊道:“既然是因為神經感染壞死,一般醫生是建議截肢,避免後續生長中感染身體其他器官,你這腿,反正也站不起來了,還留著乾啥。”
安延秦十指相扣的雙手收緊,視線冷漠道:“我不允許截肢。”
逐月說得不錯,當時所有的醫生都建議他截肢,甚至是爺爺,也因為擔心他後續的生命安全勸過他,隻是安延秦邁不過自己這道坎,他無法承受殘缺的自己,無法忍受曾經被譽為天之驕子的自己跌入泥潭,即便這雙腿已經名存實亡。
安延秦因為心裡情緒起伏激烈,忍不住咳嗽起來,逐月見他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樣子,走到他身邊幫他順了一下背,慢悠悠說道:“你的做法是對的。”
安延秦一愣:“我以為你也要像其他醫生一樣,勸我截肢。”
“安小弟。”逐月沒回答他的話,隻是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很突兀的喊了一聲。
安延秦看著逐月的動作,心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