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科在織布廠屬於超出常理的部門,當下時代特殊,不比就後世,織布廠這樣的國家企業,在外人眼裡就等於一輩子的鐵飯碗,加之工人光榮理念,工人這種崗位是有光榮又有前途。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這種光輝形象也隻是在外人麵前,實際上,因為經濟轉型,汶市的各大廠子,都是外強中乾,岌岌可危,外頭的人鑽破腦袋往裡頭擠,但廠內清楚內情的乾部們卻都在暗暗叫苦。
眼下的局勢,整個北方地區,市場極其不好,因為統購統銷政策,導致百姓被限製消費,經濟無法運轉,副作用就是導致各大廠子產出過盛,經濟上入不敷出,雖然是國家企業,可已經在虧損,甚至要靠上頭撥款維持運轉。
逐月跟著劉綺麗看過廠裡的賬本,她粗略算過,要是以廠子之前的經營模式,不出三個月,隻怕連工人的工錢都要拖欠,逐月猜想到,這可能是劉副廠長為什麼如此急迫推行出銷售科的原因。
織布廠要想再做下去,必須轉型。
逐月在無聊的時候,也思索過這個問題,事實上,不隻是織布廠,汶市所有的廠都需要轉型,這是時代的洪流,你跟上了就能活下來,跟不上,那隻有被洪流拍碎在岸上。
劉副廠長沒和逐月提過這麼複雜的問題,但上次劉副廠長給自己特批文件,逐月看到了聞晨的簽名,那個時候,逐月就明白,推行這種模式的,應該就是聞晨。
逐月對聞晨的身份有猜測,不管這件事情對聞晨是有什麼利益,但他的確做了件好事,他為織布廠牽線,打開了織布廠到海港市的路線,而下一步,就是銷售科發揮作用的時候。
銷售科已經成立一個多月,海港市那邊零零碎碎已經拉到好幾單生意,雖然不足以挽救岌岌可危的織布廠,但起碼讓上頭的人看到了成效和希望。
但是非常尷尬的是,這些業績裡,沒有一單是逐月和曲傑,也因此,銷售科成立了多久,葛微微就嘲笑了逐月是混日子的無賴多久。
“逐月,你在嗎?”電話那頭傳來聲響。
逐月從慌神中清醒過來,忙回應道:“我在聽,你說你的,我看是什麼情況。”
“好。”電話那頭曲傑點頭,一向嚴肅的臉也帶上了笑容,興奮的說道:“是這樣的,我這個月跑了海港市幾家大廠,結識了一個叫吳光亞的老板,他手下有個製衣廠,目前需要進一批布,他對我們的布很滿意,我覺得或許能成。”
逐月點頭,沒急於和曲傑探討能不能成,反而是問道:“那廠名字叫什麼?”
什麼老板她不在意,逐月不是隻龜縮於汶市,她保留著前世的記憶,保留著下意識的謹慎,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太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種做生意的人,人可以是騙子,但廠子是固定的,所以她更在乎對方的廠子叫什麼,在什麼地方,隻要這些基礎信息是對的,下一步才可以放心走。
曲傑欣賞逐月的謹慎,不得不承認一點,他是真得慶幸有逐月這樣的搭檔,因為他過於小心的性格,以至於銷售科成立一個月,他還沒開一單,若換成彆人,早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但逐月卻一句抱怨,一聲催促都沒有給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