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沾衣,滿地杏花,連綿不絕。
淅瀝雨聲下又聞清音,掛於鎖妖塔簷角上的宮鈴隨著春風緩緩飄動,清音正是此處傳來。
塔內有些寂靜,青石玄柱上刻著一行行小字,邊上垂落在地的輕紗上同樣是撰寫著許多小字,也不知寫的是什麼。
敞開的繁花小窗邊有細雨卷著杏花一同飄入,地上赫然落著三三兩兩幾朵杏花,白如皓雪。
在這時,角落中傳來了一番動靜,就見一條棕紅色狐尾從輕紗下露了出來,尾巴尖端帶著些許雪色。
很快一隻渾身呈現棕紅色的狐狸從輕紗下鑽出,雪色的肚子隨著他的動作一同露出,還有一枚極小的玉牌掛在它的脖子上,四肢則聳拉著挨在邊上。
許是還未醒,它這麼趴了好一會兒,直到飄入塔內的杏花落在身上,它才有了動作。
但也僅僅隻是翻了個身它就又趴了回去,片刻後才睜眼,同時還用自己的爪子去撓頭。
疼——
白蘇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頭,試圖減輕那一抹痛楚。
可他發現不僅僅頭疼,身上也是疼的難受,這是昨夜睡覺讓小妖們給打了嗎?
他有些迷糊,又趴了一會兒才起身,同時還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雨水以及杏花都給抖掉了。
也正是這麼一抖,他發現身上更痛了。
這幾日都是如此,每回醒來都渾身酸痛,也不知到底是怎麼了。
又抖了抖身子,他才挪著步子打算回自己的狐狸洞去。
老道士們的鎖妖塔真是氣死妖,窗戶就這麼敞開著也不關,老道士不關也就算了還不讓他們關,遇上個刮風下雨可真是氣死妖。
他這麼想了一番,身上的疼意又湧了上來,生生將他的念想都給拂去了。
不得已,他隻能坐下歇會兒,真是不知自己怎麼了。
正當他滿是疑惑之際,就聽到邊上傳來了動靜,幾隻小妖躲在柱子邊張望,也不知是在瞧著什麼。
白蘇瞧見了,疑惑地道:“你們瞧什麼?”
小妖見他看來忙縮了些,隨後才道:“小狐狸,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白蘇有些沒聽明白,自己應該記得什麼嗎?
他的反應看的幾隻小妖同樣是一頭霧水,但回想起前頭幾次的模樣,也是一醒來什麼都不記得,頓時又釋懷了。
而後他們則鑽到了另一根柱子後,看著他的目光也都是警惕,一副深怕他會做出什麼事來的模樣。
白蘇是愈發迷糊,他起了身往小妖的方向走了幾步,想知道這幾隻妖打算做什麼。
可小妖一見他靠近,撒丫子就溜到了外頭,最後直接跑去了上頭一層。
“逃什麼?”白蘇疑惑地出了聲,隨後才低頭嗅了嗅自己的毛發,隻以為是自己身上臭了所以他們才逃。
隻是他聞了聞,好似也沒什麼奇怪的氣味。
他跟著小妖也跑去了外頭,隻是哪裡還有小妖們的影子。
“奇奇怪怪的。”他嘀咕著念叨了一番,也沒多放在心上,而是挪著步子準備回狐狸洞。
有些餓了,想吃兔子。
眼瞅著快摸到自己的狐狸洞了,他卻是瞧見樹妖正蹲在前頭護欄外,目不轉睛地盯著塔外頭,不知是在瞧什麼
他瞧了瞧近在咫尺的狐狸洞,隨後又瞧了瞧前頭的樹妖,思慮了一會兒才跟著鑽出護欄到了樹妖的邊上。
隻是他並沒有出聲,而是先往塔外瞧了瞧,見什麼都沒有才坐在地上。
漂亮的狐狸尾輕擺了擺,他看向了樹妖,道:“你在看什麼?”
“噓。”樹妖一聽他說話,趕忙就用樹枝纏住了他的嘴,將其牢牢綁緊。
白蘇被他這麼一綁疑惑地輕眨了眨眼,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沒敢動隻這麼瞧著。
同樣的,他也有些好奇樹妖要做什麼。
而他的好奇,樹妖瞧出來了,他指了指底下道:“老道士的小弟子們來了,我聽說他們又要丟隻大妖怪進來。”
“大......唔唔......?”白蘇說不了話,隻嘀嘀咕咕了兩句。
樹妖聽著他的嘀咕是一點兒也沒聽懂,但也知曉是自己綁著他的嘴,忙給鬆開了。
也正是如此,白蘇才得以解脫,他跟著往底下瞧去,果真是瞧見了幾名身著白衣的弟子穿過杏林前來。
他張望了一會兒,道:“什麼大妖怪,老道士怎麼老喜歡往裡邊兒丟妖,也不知道擴建,都擠死了。”
一想到這兒,他便渾身不舒服。
此處鎖妖塔為衝虛門祖師清虛真人所建,塔有九層,可裡邊兒關押的妖卻是有成百上千。
一共就九層,老道士們也不想著再建一個鎖妖塔,反而是一股腦全往裡邊兒丟,什麼蛇妖,牛妖,豬妖,連鬼都不放過。
若不是他被丟進來早,可能都要同那些鬼魅們一樣睡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