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聖上的身體怎麼樣了。楊漣鬨成那樣,總不能又進宮吧?”周嘉謨撫額輕歎。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倒是有人能幫我們解答。”劉一燝故作神秘地說。
“誰啊?”周嘉謨問道。
“太醫院院使,劉和清。”
趙南星有些意外,“他也來投靠我們了?”
“多半是人老成精,有些危機感吧。他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徒子徒孫著想。神宗時他地位超然,但現在的形勢可不一樣了。”韓爌是倒是知道劉和清來拜訪過劉一燝。
“我們可以通過劉院使體察聖躬,可以發動言官攻擊楊漣,劃清界限,那鄭氏那邊還是沒有辦法啊。聖上正在氣頭上,誰敢去觸龍鱗?”鄒元標問道。
“唉~~!楊漣啊楊漣,真是。”劉一燝煩惱道。“一個小小七品給事中把我們這些自己人逼到這種進退維穀的地步。”
就在東林黨的高層們冥思苦想的時候。第二天,一個完全出乎他們意料的人向劉府遞來了拜帖。
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很焦慮。他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他清楚,皇上今天根本就不是在偏袒自己,而是那個叫楊漣的給事中東拉西扯地把皇上也拖下水了。楊漣要是不說那些大逆不道的鬼話,那麼現在在詔獄裡的,就該是他了。當然,也有可能更糟。因為“龍纏八鳳”案發,皇上連李選侍都打了,更遑論自己這個外人。
崔文升覺得自己現在正站在深淵的邊緣,稍不留神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如果在下一次攻擊之前,還不能取得皇上的信任,那就完蛋了。沒有外臣會幫自己說話,而宮裡的內臣則巴不得能多一個秉筆太監的名額出來。至於舊主鄭貴妃?她幫自己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隻有聖眷,隻有聖眷才能救自己。
崔文升突然很是羨慕王安。隻要皇上在位,王安便穩如泰山。
要怎麼獲得新主子的賞識呢?最快的辦法是出賣舊主子。
至於出賣舊主之後,新主子會不會提防,那不是崔文升現在要考慮的。
鄭貴妃就是一個很好的出賣對象,他和皇帝何止有過節,簡直有仇。鄭貴妃為了立自己的兒子朱常洵,用儘各種方法打擊朱常洛。
“國本之爭”持續了整整十五年,直到萬曆二十九年,朱常洛才被封為太子。但就算國本已定,朱常洵封王之後仍遲遲不肯就藩。直到萬曆四十二年皇帝朱翊鈞的母親李太後病逝,輿論對鄭貴妃極度不利,福王才被迫離京。
可以說,朱常洛的一生都生活在鄭貴妃的陰影之下。
那番透露著陰冷與厭惡的敲打他永遠不會忘記。所以崔文升不會像東林黨人那樣,認為皇上是軟弱病又犯了。而是認為皇上隻是不想臟了龍爪,
“什麼叫罪不容死!合歡藥是皇上開口要的!我崔文升有什麼罪?”崔文升在無人的房間裡自言自語。
“貴妃!隻要貴妃一天不離開乾清宮,自己就是罪人。我必須抹掉這個汙點,才能得到聖眷!”楊漣那種不死不休的架勢,幾乎要把他搞瘋了。
“彈劾貴妃本人沒用,皇上不會下這道聖旨!讓貴妃主動離開?但這怎麼可能!她要做太後,皇上不給她就不搬。我要怎麼做呢?我要怎麼做呢!?”崔文升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鄭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