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是無聲的,所謂無聲的馬屁,即撩衣叩頭、非呼不應、非問不答,領導不說話那就把嘴巴閉上。
嘴巴一直不停,是最糟糕的,因為言多必失。說不定哪句話沒拍到領導的馬屁,反而拍到馬蹄子上了。
宦官服務的對象,往往是有生殺的大權的,謹慎行事就更加重要了。彆說皇上了,就算是不受寵的妃嬪,打死一個小黃門也不算什麼事兒。打死你,不是杖刑太重,而是你身子骨太弱。
“魏西廠。”四下無人,王安也就不再避諱隱瞞,而是直接稱呼魏忠賢最重要的職務。
“奴婢謹聽老祖宗訓示。”魏忠賢下跪叩頭,將腦門抵在地板上。
“皇上吩咐,要我去斥退客印月,但我還沒做,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王安學著朱常洛的樣子用指節有節奏地輕叩桌麵。
朱常洛曾專門跟他講過,這種做法能給其他人施加額外的心理壓力。如果地位遠高於對方,或者說對方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效果會更好。
魏忠賢稍加思索。他不能在皇上和王安的麵前繼續戴老實人的麵具。他們知道麵具下真實的醜惡臉孔,偽裝隻會引發警惕乃至厭棄。所以他老老實實地答道:
“老祖宗是想讓奴婢來做這件事。”
“我開始明白皇上垂青你的原因了。你確實擔得起‘八麵玲瓏’這個詞。”王安心裡對朱常洛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皇上龍潛東宮時果然是在藏拙。王安心想。
“為皇上和老祖宗分憂,奴婢義不容辭。”對於王安的“誇讚”,魏忠賢既沒有否定也沒肯定。
“好,事情做得漂亮點兒。”王安給了魏忠賢一個鼓勵的微笑,但魏忠賢的臉貼在地上,因此沒有看到。
“奴婢明白。”魏忠賢再跪叩頭。他知道,納投名狀時候到了。
“出去吧,彆忘記學習識字。司禮監秉筆太監是文盲,這種事情說出去那不是丟我臉,而是丟皇上的臉。”王安提醒道。
“是。奴婢定不忘老祖宗的教誨。”魏忠賢心裡一喜。王安開始接納自己了。
王安其實並不想接納魏忠賢,要是皇上不用魏忠賢,他一定想法子把他弄死。對司禮監掌印來說,這沒有任何難度。
魏忠賢這種不知道德為何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和“賢”這個字沾不上半點關係。至於“忠”,多半也談不上。王才人過世之後,魏忠賢毫不猶豫地投到李選侍門下就是個例子。趨炎附勢、因利而動,齷齪至極。
“但皇上既然要用,自然有用的道理。為了防止你三心二意,我就幫皇上給你上一條狗鏈吧。”看著魏忠賢遠去的背影,王安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