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雞腿、筍雞脯、烹河豚、酒糟蚶、燒鹿肉......都能做。”小廝一口氣報了一長串菜名。
“田雞、河豚?從南方運來的?”龍華民疑惑道。
聽佛郎機人操著一口流利的北方話,小廝有些意外,但還是恭敬地回答道:“您老灼見。”
就在徐光啟點菜的時候,另一個小廝領著六個身材健碩、佩刀帶劍的男人也上到日月摘星樓二層。
“客官這邊兒請。”小廝一邊指座,一邊招手讓人把堆放在牆邊的屏風給抬過來。
果然來了!徐光啟心道。
日月為明,酒樓給自己起“日月摘星樓”可不單是為了好聽。可以說,整個北京城把日月二字擺在一起用的店鋪都歸宮裡管。徐光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帶耶穌會的人來日月摘星樓吃飯。
“請問客官想吃點什麼?”小廝笑問為首的男人。
男人沒有說話,隻在牆上掛著的菜牌裡隨便指了幾個。
“大哥,不喝一壺嗎?”錦衣衛校尉殷澄咽了口唾沫。
“喝個屁,你早晚得壞在這上邊兒!”帶隊的從六品試百戶探身伸手在殷澄的頭上拍了一下。
“這家的酒很不錯。”殷澄還是想喝酒,但說到下半句卻把聲音壓了下來:“反正可以核銷,又不用咱們自己花錢。”
“大哥,咱不就是來這兒喝酒的嗎?”坐在試百戶身邊的從七品小旗笑道。
“我又沒說不喝,隻是這小子一上頭就說胡話。”試百戶又給了殷澄一巴掌。“想成事兒,就控製住自己那張臭嘴。”
試百戶指的“成事兒”是說殷澄襲職總旗的事兒。試百戶一直把殷澄壓在無品校尉上,不把殷澄承襲世襲總旗銜的申請向上報,就是怕他哪天禍從口出把自己給霍霍了。
“大哥,我曉得的。”殷澄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酒後失態,但戒酒哪有那麼容易。
過了片刻,試百戶聽見連接二層與三層的樓梯間傳出了響動。因為他們坐得離樓梯口不遠,所以不需要刻意抬頭,隻需要用眼角的餘光去瞥,就能看見來往的人。
女人?
看見女式的衣擺,試百戶突然沒了興趣。他收回投去的目光,拿起小廝剛送來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抬頭瞪了殷澄一眼。
丁白纓弱一步跟在張詩芮身後。從丁白纓收走一百兩銀票的那一刻起,她就從押客鏢的鏢師轉行成了隨行的護衛。既是護衛,那張大小姐走到哪兒,她就得跟到哪兒。
還拉了屏風。
丁白纓第一眼掃見的,是高她半個頭的木框絲麵屏風。就在她開始盤算屏風的價錢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