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水壺?”朱常洛向朱由校投去詢問的目光。
“是的。水壺裡的水燒滾後,湧出的水汽會衝擊並頂開壺蓋。壺蓋被頂開之後,水汽便通過縫隙泄除。這樣一來,壺蓋便會落回並與壺身合攏。”朱由校解釋說:“這和水汽噴出推動球體轉動是一個道理。”
“此物本身不危險。不過其中的水一旦燒滾濺到人的身上輕則燙痛,重則脫皮。兒臣曾經聽說過一件慘事,有個小黃門在混堂司當差,某日不慎腳滑,將手上提著的整桶熱水打翻了。剛滾的熱水淋在他的身上,立時便皮脫肉爛。”朱由校心下淒淒,言語中滿是同情。
“兒臣以為。此物不比水壺,畢竟是新奇的物什。兒臣已然成熟......”說到這兒,朱由校的臉又紅了,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對此物不甚好奇,但皇弟皇妹們年歲尚小,若接近此物,並被飛濺的熱水燙到,則實在是有違父皇的初心。”
“你說得很對。”朱常洛看著滿地的水漬,心想:還是得要橡膠啊,不然氣密性太差了。
朱常洛對朱由校如此看輕汽轉球的情況有些意外,但這並不影響他製定的“引導計劃”。誇讚之後,他提問道:“你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什麼為什麼?”朱由校沒搞懂父皇在問什麼。
“就是水壺裡的水燒開了之後為什麼能推動壺蓋,或者說這個盆子裡的水為什麼隻有在燒開之後才能讓球轉起來呢?”稍改措辭後,朱常洛還是將早就準備好的問題拋了出去。
“......”朱由校喃喃片刻,答道:“因為水變成了汽呀。”
“為什麼水變成汽才能推蓋轉球呢?”朱常洛追問。
“因為......”朱由校搖頭。“兒臣不知,請父皇解惑。”
朱由校的腦子裡還沒有“水分子”這種概念,跟他講“分子間隙”這個概念更是白搭。所以朱常洛隻能模糊地說:“因為水成汽之後體積變大了。”
“體積變大了?”
“你看這個。”朱常洛招手,立刻便有兩個宦官端著托盤走過來。
“這是一塊木頭,這是一塊金子,他們一樣大。”朱常洛左手拿著木塊,右手拿著金塊,然後一起遞給朱由校。
“金塊要重得多。”朱由校感受到了。
“你想過為什麼嗎。”
“金子比木頭重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理所應當的不是金子比木頭重,而是兩個東西體積一樣的時候金子比木頭重。”朱常洛說道。“體積一樣,重量不同的根本原因在於密度不同。”
“密度?是指密集的程度嗎?”朱由校問道。
“沒錯。”朱常洛隨手拿起一個裝飾用的瓷質圓盤走到燒著水的爐子邊上。
他將盤子舉到水汽氤氳的壺口邊上。很快盤子上就凝出了一片密集的水珠。朱常洛指著水珠說道:“水有三態,曰液、曰汽、曰冰。熱則汽升,冷則冰凝。不同狀態的水的密度是不一樣的。液水遇火升騰為汽,它的密度就變小了,體積就變大了。由小變大就形成了一個力,正是這個力在推蓋轉球。”
朱由校用上齒輕咬下唇,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