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護士站是小孟值夜班,後夜的班,總是最磨人,要和強大的生物鐘做對抗,眼皮澀得都要黏在一起了,還是要強撐著精神,核對醫囑的時候,更是不敢馬虎。
剛剛一個病人發高燒,她還沒處理完,重症室裡一個今天手術完的病人血氧飽和度一直往下掉,掉到七十多……然後搶救,大半夜約手術室,送上去回來的時候,身心俱疲。
她覺得今天真是太倒黴了,渾身都充滿了喪氣。
樓層安全門那裡有人按鈴,小孟接了傳話筒,強壓下低迷的情緒,溫聲問對方:“請問哪位?”
“1床家屬。”陸季行咳嗽了一聲,他最近嗓子不太好,有些感冒,“她今天”
“心外科尤醫生的家屬?”小孟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病區晚上是不允許探望的,但院長有交代,要多照顧尤醫生。她挺心外的周揚醫生說,她老公特彆忙,估計都不能來看她,本來覺得尤醫生還挺可憐,這會兒看她老公深夜趕過來,莫名有點兒感動。
“嗯。”
小孟權衡了片刻,“我去給您開門,稍等。”
陸季行戴著口罩,沒有戴帽子,一個人,站在樓層鎖閉的安全門前,整個人被醫院的白熾燈籠罩著。
有那麼一瞬間,小孟覺得自己在做夢,這夢還有點兒玄幻。
本來是要核對身份的,結果都給忘了,隻是側了側身,說:“您請進!”
陸季行點頭說謝謝,掩唇輕咳了聲,踏步往走廊上去。
小孟腳步發飄地跟在他身後。
如果……如果他沒認錯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臥槽這特麼是什麼玄幻劇情!要瘋了要瘋了!不行不行,你的專業素養呢!你在上班啊,繃住!彆慌,彆花癡!他是病人家屬而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繃不住了!!!可不可以去要個簽名啊!天哪不合適不合適!他好像生病了,要不要幫他拿點藥啊!他剛剛說他是誰家屬?誰來著?
小孟腦子裡在瘋狂刷彈幕,她喜歡陸季行有好幾年了,剛粉他的時候,他還沒正式出道,印象裡就是驚為天人,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這麼多年,牆頭一個一個倒了,唯獨他屹立不倒。
而她終於也迎來了事業春天,她真的,特彆特彆為他高興。
“她怎麼樣?”陸季行忽然問了一句。
小孟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陸季行偏頭看她,重複道:“我說我太太,她今天怎麼樣?”
小孟覺得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滿腦子都是“啥?”“你說啥?”“你再說一遍?”“我有沒有聽錯?”
麵上卻艱難地維持了職業素養,“目前沒有發現什麼,做了檢查,沒有外傷或內傷,神智清楚,無不良反應,尤醫生一直要求要出院,不過主任希望她留院觀察一個晚上,保險起見。不過尤醫生好像睡不太好,剛剛過來要了雜誌和報紙去看,應該還沒睡著。”
到了。
小孟推開一病房的門。
“尤醫生,你……家屬來了。”
燈開著,尤嘉手撐著腦袋在翻雜誌,聞聲抬了頭,她眨著眼睛愣了幾秒鐘,似乎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點驚喜和驚訝出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像怕她一轉眼,他就突然不見了似的。
陸季行摘了口罩,走過去把她雜誌抽了扔在床頭櫃上,坐在床邊,斂著眉看她,“大半夜,不睡覺乾什麼呢?”
小孟退了出去,把門輕輕帶上了。
她捂著自己的心臟,覺得今晚真是刺激連連,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
太……刺激了!
……
尤嘉捏了捏他的臉,又扯了扯他的頭發,目光緊緊盯著他……
陸季行握住她手腕,警告她,“乾嘛呢?”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尤嘉聲音有點兒飄,她今天都沒敢跟他說這件事,還以為他都不知道呢!這會兒突然看見他,總覺得跟做夢似的。
陸季行敲了下她腦袋,“你是白癡嗎?”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調料,他罵她的時候,那感覺真是太親切了,尤嘉“哇”的一聲哭出了聲,“我做噩夢,我害怕,我睡不著,我好痛苦,阿季你抱抱我啊!”
陸季行心軟得一塌糊塗,坐過去床邊,把她攬在懷裡,“笨死你算了,害怕不會叫人過來陪,不會給我打電話?”
尤嘉哭哭唧唧地在他胸口當嚶嚶怪,“我都這樣了,你還凶我,你有沒有良心了哇!離婚算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陸季行掐她腰,“吞回去。”
尤嘉疼得眼淚汪汪,控訴似的看他。
啥?
“不許說離婚。”
尤嘉:“……”
這麼較真乾什麼。“好嘛,不說就不說!”
這邊單人病房有陪伴床,但是尤嘉往邊兒上挪了挪,拍著病床空出來的那一半,“你過來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我自己不敢睡!”
陸季行嗤笑她,“出息!”
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挪了過去,躺下來,胳膊伸出來,尤嘉抿著唇笑,很自覺地鑽進他臂彎裡,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阿季你太好了!我太喜歡你了。”
陸季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知道了,睡吧!”
……
作者有話要說: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