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不可能去的,打死也不可能去的。
尤嘉慫得跟什麼似的,也就敢在陸季行麵前耀武揚威了。
她屬於自嗨型的人,擅長自己跟自己玩兒,陌生人麵前就乖得不得了。小時候就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成績優異,討人喜歡。
其實是隻披著貓皮子的小狐狸,旁人看她,總是毛絨絨軟兮兮的樣子,其實骨子裡蔫兒壞,壞得還不明顯,你靠她近了,她才會時不時伸個尖尖爪子出來撓撓你,還挺會察言觀色,你要是軟一點,她就得寸進尺,你要是強勢一點,她又退回去,可憐兮兮瞅著你。
陸季行對她的了解可謂是深入骨髓,所以總是能恰好地捏住她七寸。
彆看她瞧著乖,花花腸子多著呢!不管教她,她自個兒能上天去。
他記得尤嘉十幾歲那時候,經常坐在露台上寫作業,她家在二樓,露台稍矮,沿路,他有時候從外麵回來,抬頭就能看見她,她如果剛好抬起頭來,會叫他一聲,“小季哥哥!”
聲音軟軟的,小女孩獨有那種嬌憨和可愛。
她寫作業總是坐得端端正正的,左手邊放書,右手邊放她的粉色小水壺,文具盒攤開放在正前方。
很乖。
但她有個壞毛病,特彆愛發呆,動不動就手支著腦袋出神,尤媽媽為了糾正她,經常去露台巡視。
她喜歡自己跟自己玩兒,所以很討厭彆人乾擾她,媽媽也不行,但她不直接說。
有一天他發現她經常抱她家的貓咪去露台,她寫作業,貓咪窩在她手邊,她偶爾會騰出手來揉揉它肚皮。
小女孩,都喜歡毛絨絨的動物,他也沒覺得有什麼。
後來是尤靖遠說:“你彆看我妹乖,鬼精。你知道嗎?我家那隻貓,是從姥姥家帶回來的,剛過來那會兒欺負我家狗,被我媽凶了好幾次,特彆記仇!現在三十米開外聽見我媽動靜都要炸毛,我妹為了防止我媽搞突然襲擊,整天抱著貓去寫作業,活體警戒標誌,裝得可像了。”
他微微挑眉,忍不住笑了聲。
一想起她那副乖得不得了的樣子,配上這一肚子花花腸子,就覺得似乎有點兒好玩。
仔細注意的話,其實能注意到很多細節。
他還記得有次他和尤靖遠幾個人出去聚餐,尤靖遠怕回來太晚被母親罵,拖了尤嘉出去做擋箭牌,帶著她一塊兒去了。
幾個人在大排檔吃燒烤,都是大男生,平常就喜歡逗尤嘉,一看見尤嘉就好像找到了歡樂源泉,尤靖遠哪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況且尤嘉從小養得矜貴,尤靖遠也不敢給她吃些亂七八糟的,買了點心和牛奶給她,單獨給她要了個包間讓她在裡麵……寫作業!美其名曰,小孩子吃燒烤不好,你功課要緊。
大概小孩對不被允許的東西都有著超凡的向往,尤嘉就眼巴巴看著尤靖遠,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吃一點點。”
尤靖遠無情地拒絕了她,拍著她的腦袋,“寫你的作業!”
尤嘉也沒說什麼,就悶悶不樂地“哦”了聲。
看起來像是挺逆來順受的。
隻是後來陸季行發現,臨走的時候,尤嘉去前台要了個打包盒,裝了幾條魚尾巴,說是要回家喂西瓜。
——西瓜是她家的貓,就是那隻從姥姥家帶回來的,肥得走路都慢吞吞的大胖橘。
尤靖遠還嘖了聲,“你倒是時時刻刻記著西瓜。”
尤嘉乖巧地點點頭。
車上的時候,幾個人在扯皮聊天,尤嘉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打開了尤靖遠的包,把那盒魚尾巴不動聲色地放在了他包的最下麵,摸著下巴思考了會兒,又拿便簽紙寫了兩個字:“早餐!”
第二天尤嘉可憐兮兮地跟媽媽說自己給西瓜的早餐不見了。
而尤靖遠背著昨天的書包去了學校,那時候尤靖遠有個初戀萌芽對象,和他坐同桌,每天尤靖遠最大的樂趣就是欺壓人小姑娘給他整理課本跟作業,那天早上,小姑娘從他包裡拿出來一個貼著早餐便簽紙的一次性食盒,就遞給他,“喏,你的早餐!”
而尤靖遠顯然早就忘了那是個什麼東西,還以為是母親給他準備的,順手就拆了,裡麵躺著幾條擺放整齊的被啃得麵目全非的魚尾巴,還很精致地在角落裡擺了一顆蘿卜雕的花……尤嘉從餐桌上撿來的。
之後一整天,同桌小姑娘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尤靖遠,大概是在驚訝他口味竟如此與眾不同。
回去的時候,尤嘉還控訴他,“哥,你乾嘛把西瓜的早餐拿走啊?”
尤靖遠是個神經大條的人,哪會想那麼多,隻說:“哦,大概是沒注意。”
隻是陸季行聽說這件事的時候,腦海裡首先閃過的就是尤嘉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把盒子小心塞到尤靖遠書包最下麵時候摸下巴思考的無害樣子。
這丫頭,一點都不老實。
……
麥哥打來電話,說尤嘉不見了,他找了好幾條街,都沒看見人,也沒回酒店。
陸季行沉吟片刻,冷靜開口:“你跟她說,我知道她就在邊兒上,彆跟我玩花樣,小心我收拾她。你也是,多大人了,跟著她胡鬨?”
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