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長孫家慶臉上寫滿了憂愁。挖開那樣大的坑，還把裡麵的石炭都刨了出來，工部的人說這裡即使填上坑，也有滲水的可能性。太上皇是絕對不會住在這樣埋汰的地方了。
李承乾心虛了一瞬，旋即想到彈幕中提到的那樣東西，頓時又信心百倍：“不就是大安宮麼，孤給祖父再建一個！”
“哦？你拿什麼給祖父建啊？”
嘶——
李承乾和長孫兄弟齊齊嚇了一跳。果然不能背後說人，阿耶/陛下居然就自己跳出來了。再定睛一看，不止是李世民，還有李承乾的嫡親姐弟二人也跟在他身後。
李泰早就受不住烤板栗的香味，蹬蹬跑到李承乾的麵前，一口吞下個新剝好的栗仁。李承乾笑著拍了下他，又剝了兩個栗子給不遠處的父女送去。
他笑嘻嘻道：“阿耶，您聽說我挖空了大安宮，就一點兒不生氣嗎？”
當時他下令的時候，彈幕可是嘻嘻哈哈了好幾聲【媽見打】【竹筍炒肉】的。
李世民低頭睨了兒子一眼。嗯，栗子挺甜的。幾日不見，承乾好像有點兒瘦了：“你還盼著阿耶生氣？該生氣的是你祖父，你把他老人家住處刨了，他住哪兒？”
“祖父那兒承乾會去解釋的，保準他聽了不生氣，還會誇我呢？”
“就不給阿耶解釋？”
話音剛落，就見李承乾拿起火鉗子，從炭火中鉗起一塊熊熊燃燒的黑炭：“阿耶，你看這個！”
橘紅色的火光附著在炭上，離得近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熱度。李麗質、李泰姐弟二人第一次見到石炭，都被這塊會發光的石頭驚得捂住嘴。李世民羈旅生涯見多識廣，見過石炭原本黑漆漆的模樣，卻被它的另一處不同吸引。
“它緣何變成了這模樣？”
圓棱棱的柱子，中間打著均勻的圓孔。望之宛如……李世民一言難儘地想，蜂窩？
“當然是我故意讓人燒的呀。”李承乾說：“阿耶你信不信，它做起來不難，能比尋常的石炭多燒一半的時間。比木炭管用三倍！”
“什麼？”李世民大驚失色。
比木炭管用三倍是什麼概念？一隻軍隊，隻用帶上三分之一的燃料，行軍速度會比原來快多少？一口鍋用上三倍的燃料，又能烹熟供多少人吃的飯？
巨大的驚喜直直地砸下來，竟讓這位千古一帝的麵上怔忪了片刻。
李承乾心道彆說阿耶你了，一開始我也不信啊，可誰讓彈幕振振有詞，讓他挖點石炭試試。那還是彈幕第一次那麼強烈要求他做一件事呢。
結果，這長相奇特、甚至有點醜陋的石炭在爐中燒了一夜也不曾熄滅，火苗又穩又旺，比普通石炭更少了嗆人的煙味。不論生火炊飯、還是燒烤取暖都是上上之選。
李承乾當機立斷：不填坑了，開始挖吧。把大安宮挖空了他負責！
即使是祖父，知道大安宮地底埋著這樣的寶貝，也不會責怪他的。
“嗯，不愧是朕的太子。此物若真有你說的這般神奇，長安的百姓生火取暖都有著落了。”
李世民聽完之後，笑得眉毛都擠起來了。有什麼比太子行事聰慧果斷，老東西的住處又被刨空更讓人歡暢的呢？至於老東西要繼續待在太極宮？那根本不算事，反正不自在的又不是他！
“承乾，你好厲害啊。”
李麗質聽不懂蜂窩啊石炭什麼的，但父皇那一句“長安人民都有著落”的分量不言自明。李泰呢，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剝了個栗子送入嘴裡嚼吧嚼吧，嗯，好香！
李世民十分滿意的成果，就是把在大安宮中的太子薅回京城。對此，後者表示強烈抗議，卻因一句“彆以為朕沒看到你袖子上的灰”而抗議失敗。隻待了三天，就挖空了大安宮。再這樣下去，不得成了石炭灰裡打滾的猴子？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帶上李承乾派人炮製好的蜂窩煤，準備和大臣們商討推廣計劃，順便炫一炫兒子。
“還有板栗彆忘了帶！”李承乾在馬車的窗戶中探頭吩咐內侍道：“我烤了好多，準備留給阿母的呢！”
“阿耶的份呢？”
“對啊，還有姐姐、青雀的呢？”
李承乾麵無表情：“剛才被你們吃光了。”
“啪！”
李承乾：QAQ！誰讓你們不問自取的！
即使有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也不妨礙李世民屢屢回頭，望著身後拉煤的馬車，雙目泛著精光。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兩儀殿，今天廷議，明天就把蜂窩煤炭推向全國。
如若真的推廣開來，大唐有多少百姓將免於寒苦之災！眼下正是初秋，寒冬未至，正是推廣的大好時節！
李承乾見他這般，捧著小臉湊上去：“阿耶，這些炭你要送一圈給舅舅、魏大夫、房尚書他們的吧？”
“自然。”有什麼好東西，李世民都不吝嗇，會分潤給臣子們一遭。這是秦王時代起的慣例了。如今也沒廢除，隻是分潤的名單中多了幾個故太子手下的能臣。
“那阿耶你等等，兒臣……”李承乾湊到阿耶的耳邊小聲道：“準備給蜂窩炭鑄個花邊，再加點香料進去，燃燒起來還能有香味的。做得精細點送給他們，才顯得阿耶用心不同呀。”
李世民本想說都是老相識了，不必搞形式主義。話還沒出口，突然又聯想到了什麼？
“你想同他們做長久的生意？”
李承乾無辜地眨眨眼，嘴角卻已經彎了起來。畢竟，蜂窩炭是他發現呀。阿耶連這一點特權也不給他嗎？
“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