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黃巢當年殺進長安城以後,就是奔著殺人去的,四品以上的一個不留,四品以下的留著上班。
造反的暗號定成這個,擺明了要殺朱允熥祭天啊。
朱允熥不敢耽擱,連忙拿出一張白紙,思索了一下,在上麵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段話。
寫完後,朱允熥又看了兩遍,這才將墨跡吹乾,把紙折起來揣進懷裡,起身走出門去。
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郭奇林圍著院子走路,看見朱允熥出來,郭奇林連忙行禮問候。
“縣尊大人,剛才我吃多了,在這走幾圈,您急急忙忙的這是要乾什麼去呀?”
朱允熥衝著他拱拱手,臉色陰沉道:“剛會完賬我回來一看,少給我找了五錢銀子,我去找那個店家。”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將紙條交給侯三之後,還是沒有見到孟婉琳,朱允熥心頭有些悵然,獨自一個人走回了縣衙。
朱允熥走後,孟婉琳站在雲雨樓三樓臥房的窗口,癡癡的看著他的背影,雙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時間如溪水一樣緩緩的流過。
轉眼之間,半個月過去了,六合縣內再沒有白蓮教賊人作亂,魚鱗黃冊也大致重新編製完成了。
歲月,似乎就要這麼一直靜好下去。
而朱允熥心裡知道,這一份寧靜的下麵,不知道隱藏了多麼洶湧的驚濤駭浪。
魚鱗黃冊終於編製好了,朱允熥拿在手裡,因為生氣,渾身有些顫抖。
和他同樣顫抖的,還有縣丞郭奇林和戶房的主事王豐華,他倆是因為害怕。
通過這次重新丈量,六合縣竟然多出了三十萬畝良田,並且,多出來的全是上好的水地。
另外,所有大戶的優免土地隻有五十萬畝,也就是說,在過去那些年,有將近四十萬畝的土地該交稅而沒有交稅。
這兩者相加,竟然有七十萬畝土地沒有交稅。
按照平均每畝生產兩石糧食的話,七十萬畝土地就是一百四十萬石糧食。
按照洪武年的稅製,十五稅一來算的話,每年少交的糧食就是接近十萬石。
如果追繳五年,那就是接近五十萬石糧食,接近六千萬斤。
平均到每個六合百姓身上就是五百斤,一個百姓一年吃一百八十斤糧食的話,這些糧食能吃將近三年。
如果朱允熥手裡有這些糧食,哪怕再來三年顆粒無收,六合的百姓都不會挨餓。
“追繳,必須追繳,他們虧欠朝廷的糧食,一粒都不能少,全部追繳回來。”朱允熥揮舞著胳膊,惡狠狠的說。
“是。”郭奇林憂心忡忡的說:“縣尊大人,如果追繳太急的話,怕是會激起民變啊!”
“民變?”朱允熥冷笑一聲,“那就讓他們變,應天離這裡不到百裡,那裡有三十萬京營的士卒枕戈待旦,我倒要看看他們誰有膽子造反?”
“這......是!”郭奇林沉吟了一下,還是接受了朱允熥的命令。
看著郭奇林和其他屬官胥吏離去的背影,朱允熥在心中冷笑。
老子正好找不到理由收拾你們,你以為我怕你們造反嗎?
我是真怕你們不敢造反啊!
你們不造反,我從哪裡去收了土地分給那些庶民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