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打量著大步流星走進來的這個男子。
他年齡大約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如山嶽,肩寬體胖,行走間帶著幾分霸道。
朱允熥再仔細一看,這個男人麵容粗獷,一臉看起來豪邁的神色。
他的穿著一看就很華貴,袍擺上用金絲刺繡著下山猛虎,腰間係著粗重的玉帶,兩旁掛著金燦燦的墜飾,頭戴黑紗襆頭,顯出一副豪氣逼人的暴發戶模樣。
儘管舉止粗魯,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極精明的人情世故。
“大膽,竟敢咆哮公堂?”尹子劍奪過一個衙役手中的水火棍,上前一步,擋在那個男人身前。
那人對尹子劍不屑一顧,一把將他推開,走到朱允熥麵前,大喇喇的施了個禮。
“三皇孫殿下莫要生氣,咱們是親戚,不要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啊。”
“哦?”朱允熥玩味的看著他,“你是何人啊,敢與我攀親?”
“在下是常三爺的小舅子,常三爺是我姐夫,殿下,您說咱倆是不是親戚?”
朱允熥沉吟了一下,他口中的常三爺,應該就是常遇春的老三常森。
如果這個人的姐姐真的是常森的夫人,那還真和自己沾親帶故。
如果是尋常百姓人家,見了麵少不得還得叫他一聲表舅,隻是自己是皇孫,這人不敢跟自己托大自稱長輩而已。
他總不能說:皇孫殿下,我是你舅舅的小舅子吧?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姓氏名誰啊?”朱允熥麵無表情的問道。
看到朱允熥不信,那人連忙回答道。“在下彭文義,我姐姐嫁給了常三爺,我哥哥便是這懷遠縣的縣尊。”
“胡說八道,”朱允熥勃然大怒,一拍驚堂木,“常森的妻子明明是宋國公鄧愈的女兒,什麼時候姓了彭?”
彭文義被朱允熥嗬斥也不驚慌,他微微一笑。
“我的姐姐確實隻是常三爺的妾室。
但三爺對我姐喜歡的緊。
如今三爺府上的大小事情都是我姐在操持。
殿下如果不信,可以移步三爺府上看看就知道了。”
“大膽,”尹子劍怒斥道:“你是什麼身份?
我們家千戶大人要怎樣行事,莫非還要聽你安排?”
聽到尹子劍的話,鄧文義臉上露出一絲慌亂。
這些年,仗著有常家和他哥哥給他撐腰,在懷遠縣橫行慣了。
被尹子劍這麼一嗬斥他才想起來,坐在上麵的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孫殿下。
鄧文義連忙跪下磕著頭戰戰兢兢的說:“小人是粗鄙之人,不懂禮儀,還請皇孫殿下恕罪。”
朱允熥臉上陰晴不定的思考了半天,他倒不是忌憚常森。
這鄧文義的話必定是虛虛實實。
那鄧氏最多也就是常府一個比較受寵的妾室而已,想必常森也不會為了一個妾室和自己翻臉。
但是,自己這一次來到淮安,根據自己的謀劃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將淮安府以及治下的各縣都走一圈。
如果因為鄧文仁、鄧文義的事情和常家糾纏起來,一旦自己行蹤暴露,那些官員有所準備,那自己的突襲就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