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衛生間裡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
長發披散,臉色煞白的楚小恬飛奔出來,一邊把自己塞進被窩一邊淚流滿麵的給蔚藍發信息:我明天一定要把頭發全部剪掉剪掉!
蔚藍:……你怎麼了?
楚小恬咬著被子嚶嚶嚶。
她才不想說,剛才在洗臉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鏡子裡倒映出的那一頭黑發,刹那間就把她拉回到了剛才腦補的恐怖情節裡,嚇得差點魂兒都飛了。
蔚藍似乎猜到了,發了一個憐憫的表情,說:歡迎你隨時回歸言情頻道。
……回歸是絕對不可能回歸的,隻有繼續寫恐怖才能維持她頹廢的生活,她那個寫言情的筆名已經兩年無人問津了,而且就算現在再從頭開始,她的感情線比起一坨shi依舊強不到哪裡去。
就是因為感情線寫的太差,她現在的讀者中才有很多人猜測梵音其實是個對感情一竅不通的死宅男——而且是二百多斤的那種。
明天是周日,她抱著破舊的小熊卷縮在被子裡,到了淩晨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第二天被信息提示聲吵醒了。
這兩年她神經衰弱的有些厲害,如果不帶耳塞睡覺,一丁點聲音都能被吵醒。
這個時間也隻有駱北霜會給她發信息了,如果說蔚藍是她二次元唯一的朋友,駱北霜就是她現實中唯一的閨蜜,兩個人分彆在不同的次元,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是她的朋友。
駱北霜:“起了嗎?”
楚小恬回了一句,駱北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親愛的,今天有沒有空,幫我去接一下雪球?”
雪球是駱北霜和她一起養的寵物狗,它在駱北霜家裡比較多,由於工作忙又是單身居住,偶爾駱北霜會把狗寄存在家附近朋友開的寵物店或是她這裡。
楚小恬打了聲哈欠,“可以是可以,不過你今天不是說要我和你一起去接它回家嗎?”
駱北霜似乎是拿著手機換了個地方,再開口時語氣頓時放開了:“我也想啊!我在外麵出差了將近一周,每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今天好不容易休息,結果我老板昨天晚上通知我今天還要繼續上班!”
駱北霜是某知名企業的總裁特助,但跟那些裡風光無限的助理小姐不一樣,用駱北霜的話來說,她就差沒被當成保姆使喚了,除了每天在公司協助老板完成各種工作,生活上也有一堆瑣事要處理,雖然領的工資是普通助理的好幾倍,但時時刻刻都有想要辭職不乾的想法。
她的老板有個女兒,是那種從小嬌生慣養脾氣又有點傲嬌的大小姐,被家裡寵的無法無天那種,駱北霜被老板指派的任務裡,除了工作,有大部分都跟這個寶貝女兒有關。
“我他媽就怕那位大小姐出什麼幺蛾子,結果還真給我出了。”
也隻有對著楚小恬,駱北霜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吐槽自己老板和老板的寶貝女兒,“她以前不是追星嗎?為了接近自己的偶像,纏著她爹大把大把的花錢,好不容易融進了一個圈子玩兒了一陣,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對人家明星的保鏢感興趣了,又纏著她爹我老板非要找個私人保鏢,說她那些家裡有錢的小姐妹們都有保鏢,就她沒有,說不定她自己哪天就被擄走綁票了,還說綁匪肯定會要價幾千萬,請個保鏢每個月隻要幾萬,你說她那張臉得有多大!”
楚小恬一邊刷牙,一邊聽她吐槽那位奇葩大小姐,聽到最後差點一口牙膏噴出去。
“你知道更好笑的是什麼嗎?她去的那家安保公司,叫龍烽特衛,在業界很出名,我們公司的安保係統和安全檢查都是找的他們,我老板就讓我陪她去,我本來想著,她要是真能請個保鏢,就可勁兒折騰他去吧,我是不想伺候這大小姐了,那天我們剛走進那家公司,進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一波人,看樣子都是公司裡的頂尖保鏢,她看的眼睛都直了,當時就指著其中一個男人就說,我要你當我的私人保鏢,你開個價吧,結果你猜怎麼著?”
駱北霜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楚小恬的困意一點沒有了,問:“怎麼著?”
“那個人是那家公司的大老板哈哈哈哈哈哈。”駱北霜曝出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我他媽都快笑死了!彆說一個月幾萬了,就算一天給幾萬她都請不來,我站在旁邊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當丫鬟一樣被使喚了那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個樣子,臉都紅透了,一轉身高跟鞋差點給扭斷哈哈哈哈。”
聽著駱北霜喪心病狂的笑聲,楚小恬很是憂慮萬一有人不小心撞見她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的樣子,那她冷豔美人的形象就徹底崩塌了。
“不過是真帥啊,我長那麼大,帥哥見了不少,那麼有男人味又帥的天崩地裂的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不得不說,大小姐的眼光還是值得讚揚的,一眼就看中了最請不起的那個。”
楚小恬糾正道:“一個男人就算再帥,也不會引起天崩地裂,頂多讓人小鹿亂撞吧……”
駱北霜堅定道:“你要是真見過他,就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形容了。”頓了一下,她又說:“哦我忘了,你是個母胎單身連帥哥都沒碰見過幾個寫兩句告白還被讀者扔一堆轉磚頭的小可憐了,最近太忙都忘了問你,上次相親的那個小夥子怎麼樣了?”
連紮她兩次心的真·閨蜜駱北霜又放出一個刀子,“肯定還是不行吧?”
“是的。”楚小恬麻木道:“他把我拉黑了。”
“什麼?”駱北霜一聽就怒了,畢竟在她心裡雖然楚小恬二十四了沒談過戀愛,被家裡逼著相親好幾次也沒成功,但她還是個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揉到懷裡的小可愛啊,認真打扮一下絕對亮瞎一眾鋼鐵直男的鈦合金狗眼。
“是他眼瞎了還是手滑了?”
“……大概覺得我長得醜又窮吧。”
她那天去相親的時候,前一天晚上趕稿到半夜,正好寫到最可怕的地方,所以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眼睛都是黑的,她穿了一身黑,皮膚又那麼白,那天去相親的時候,估計人家一見就覺得大白天見了鬼。
楚小恬說:“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
“可你不窮也不醜,所以一定是他眼瞎了。”
駱北霜說:“……大小姐電話來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有八卦隨時發給你,記得去接小雪球哦,麼麼噠。”
掛了電話,楚小恬歎了口氣。
畢業後,她就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其餘空閒的時間全都用在寫上麵,周末原本是她睡懶覺外加存稿的時間,除非例外,她是連家門都不想踏出一步的。
不管是駱北霜還是小雪球,都是她的例外。
她走進衛生間,毫無意外在鏡子裡又看到一個頭發烏黑,臉色蒼白的身影。
“……”她拍了拍胸口,“嚇死人了。”
半個小時後,她走下樓,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她身上裹著寬鬆的黑毛衣,圍著黑色圍巾,渾身上下隻有小半張蒼白的臉蛋和手指頭露在外麵,她把圍巾往上麵又拉了拉,把小巧的鼻子尖兒也塞了進去,再戴上一副平光鏡。
很好,這樣安全感就多多了。
楚小恬忽然想起剛才電話裡,駱北霜對那個大小姐一眼看上的男人的形容。
真有那麼好看?她狐疑的想。
彆說帥的天崩地裂,從小到大,她都沒遇見過好看到能讓她小鹿亂撞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