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綠榕臉都白了。
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之首,小姐竟敢這樣同他說話。
“本督又不是男人,”裴晏危輕笑一聲,收回手,目光掃過沈拂煙微紅的眼尾,臉色陰沉了些,“去皇城?”
沈拂煙不回答他,隻低頭道謝“昨日多謝都督為臣婦解圍。”
若不是此人,宣家那幫人不知要和她掰扯多少。
“誰幫你了?”
裴晏危的聲音莫名有些不悅。
“本督隻是奉皇命行事,還請宣二夫人莫要自作多情。”
他從不叫她“宣二夫人”的。
沈拂煙壓在心底的酸楚又湧上來一些。
她定了定神“是,都督辛苦,臣婦這就讓車夫開道,您先走。”
裴晏危毫不客氣,淡淡瞥了她一眼,轉身時,卻從袖裡掏出一個小盒拋給她。
“拿著用。”
沈拂煙不明所以,眼見他的馬車走遠,才和綠榕重新上車。
“小姐,您和裴都督……認識?”
綠榕沒忍住心底疑惑。
“算是認識吧。”
沈拂煙垂下眼簾。
幼時她走失,在馬戲班子裡過了兩年,彼時還有一個粉雕玉琢的男童也在,那便是裴晏危。
裴晏危無父無母,因生得好看,深得班主喜愛。
她被班子裡的人欺負,裴晏危總是為她出頭,還將自己的吃食分她一半,兩人儼然成了生死至交。
後來馬戲班子帶著大部分人外出表演,她留在住處被沈家人發現,直接將她帶回了京城。
對外隻說,沈大小姐在廟中修了兩年命格,現在回來了。
再後來,少女及笄,新婚拜堂。
宣文央掀起她蓋頭的那一瞬,她第一眼見到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失散多年的兒時友人。
裴晏危代表帝王前來觀禮。
一人跪著,一人立著。
紅綢燭光,隔著人海相望。
隻是她也不明白,為何裴晏危會一朝成了權勢滔天的宦臣。
馬車一個顛簸,沈拂煙回神。
“這藥……似乎是消腫化瘀之物。”
綠榕懂得一些醫理,宣家在湯藥裡下料,也是她最先察覺。
“我身上無傷,他為何給我這個?”
沈拂煙低頭看自己的手。
“小姐,這裡有個蚊子叮的紅印。”
綠榕端詳一番,突然伸手在她側頸隱秘處一點。
“裴都督的眼神真利,這都能瞧見。”
她揭開盒子,給沈拂煙抹上一點。
感受著脖頸處的冰涼,沈拂煙臉色微紅。
裴晏危臨走時的眼神意味深長,莫非他以為自己這是歡愛痕跡?
藥是好藥,待她進到禦書房時,印跡已消了七八分。
一進門,沈拂煙便拜倒在地,行了個大禮“臣女拜見陛下,今日求見,是想請陛下為臣女做主。”
齊淵帝坐在桌後,看到她的眼神,便想到沈家葬身沙場的那名悍將。
“賜座,”他一張口,便有太監搬了凳子放到沈拂煙身邊,“可是因著宣家二公子納妾一事?”
沈拂煙依舊跪著“正是。”
齊淵帝目光落到這小輩身上“宣左相今日同朕說了,隻是宣家嫡子隻有宣文央一人,你作為文央的發妻,三年無出,斷不可如此善妒。”
沈拂煙不為所動“陛下,臣女並不是為了求您阻攔宣家納妾。”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
“臣女今日,隻是向陛下求一道和離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