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璞玉反應得快,認清了對麵正是救他二人擺脫冤屈的恩人,更是狐族帝君,便連忙收拾了愁容,上前拜施一禮。
“是你。”
錦辰聽得璞玉所言,才看清了來人,便也反應過來,確是還沒來得及正式謝過她呢,便也依樣收了剛剛吵架的戾氣,換了誠心,鄭重施禮:
“多謝當日狐帝助我家靈兒查清凶案,還我二人清白,大恩不忘,未曾登門拜謝,還請狐帝見諒。”
“舉手之勞不足道,知你二人無事,本君既已心安。”
安歌不在意這些俗禮,隻關切問詢著: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我們……被趕出來了。”
璞玉低著頭,言語中的難堪已經無處可藏。
“你們可是犯了什麼錯處,為何被驅趕?”
安歌見他吞吞吐吐的,一點不爽利,便直接轉而問詢錦辰。
“哪有什麼錯處,還不是因為那個丘石重華!”
錦辰確是真真的心直口快,剛與內裡一眾同室吵得窩火,此際正好一吐為快:
“那廝心胸狹隘,偏又愛出風頭,一心想當妖族院生之首。昨日在眾人麵前被靈汐煞的顏麵,自不敢去找我家靈兒怎樣,便隻會欺負璞玉和我。
我豈是能慣著他的,自然找他理論。可奈何我們玄堂本就與你們青陽不睦,又趕上我們那間齋房,除了我和璞玉,都是青陽的人。那幾個又皆是丘石的烏合之眾。這不就……”
“所以你二人勢單力孤,就被排擠出來了?”
安歌聽得明白,卻也再受不住錦辰的一陣聒噪,隻得打斷他的長篇大論,替他說出症結便是。
“回殿下,正是如此。”
璞玉委屈著回話。
“東廂就沒有旁的空閒齋房了嗎?你們怎不找瞻遠師兄調停處置?”
安歌思慮清明,處置這般小事自然手到擒來。
“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瞻遠師兄才不會管我們這些事。更何況丘石為人驕縱卑鄙,又有強實背景,誰願為了我倆去招惹他。”
錦辰所言非虛。
“那你們打算去何處棲身?”
安歌理解其中暗藏的隱情,繼續關切相問。
“我家靈兒這幾日好像都在你們青陽的小池塘裡宿著,我倆隻能先去那裡瞧瞧了。我倒無所謂,隻怕是要委屈了璞玉,他畢竟並非棲水生靈……”
錦辰搔搔頭,猶豫著,看來是也沒想好怎麼辦呢。
“你二人……可會烹食?”
安歌眼波一轉,心下已經為他二人安排妥當。
“我會!”
璞玉明白安歌言下之意,頓時眼中盈淚,感激不已:
“回殿下,璞玉自小在許多仙府謀生,六界吃食皆能烹煮燒製,尤其妖族清肴,雖不若專伺精益,但必定竭儘所能……”
“會烹食即可。本君向來不食煙火,不必專伺妖族清肴。”
安歌見著這隻小小狐妖破涕為笑兒俊秀麵龐,亦是心生一絲憐愛。
隻這小妖常日跟在錦辰身邊,多少也有些絮言:
“你二人若當真無處去,就在我那西廂小院裡棲著便是,正好與靈汐作伴。但切記,切不可吵本君清靜,否則一個不留。”
“靈汐也在?她不是……”
錦辰一臉不可置信,昨天她明明隻說去看看狐帝的,怎麼一夜的功夫,就搬去西廂住下了呢。
再說這狐帝整天一副孤冷的冰塊臉,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靈兒怎麼想的,要跑去於她同住?
不過話說回來,有去處自是比睡池塘的好,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更見著安歌鋒利眉眼似是瞪了自己一眼,看來這就開始嫌自己話多了,錦辰隻好識趣收言,與璞玉一道謝過狐帝便是。
最是還在西廂小院中的靈汐,這會兒剛從安歌的榻上醒過來。
透過窗格散進屋子的豔陽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將一連多日的沁骨寒涼驅散不留一絲痕跡。
她坐起身,伸長了胳膊打著哈欠,一個懶腰伸出去整個人都精神了。
彆說,床榻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光是這不著風吹日曬,不用遮風擋雨的優點,即是外間的池塘潭子不可比的。
可就是這床板實在太硬,每每總硌得她腰酸背痛的。
穿好衣衫,推門而出,隻見門廊外黛瓦映飛霞,久違的大太陽就掛在澄明透亮的天邊,當空虹橋似彩練一般,於遠天暈出萬千流光圈環。
外間萬物都似剛被洗淨曬乾了一般閃著靈動耀眼的光芒,這清新舒爽的晴朗天氣,呼起氣來都是陣陣清香。
看來殿下定是業已找回定海珠,平複了東海之亂。
如此說來,豈不是不需幾日就又能見到他了。
一想到這裡,靈汐眼裡登時點亮了光彩,心情更是歡喜得緊,手裡扯著腰間那白玉葫蘆墜子的長穗甩來甩去,直可說是連蹦帶跳地趕去書齋的。
卻不知,這幾日來九洺是曆著何等驚心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