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怎麼這麼難哄(2 / 2)

靈汐困在房裡榻上趴著,動彈不得,本就被背上越來越甚的傷處折麽得頭昏腦脹,剛剛隱約聽得外間動靜漸落,還以為殿下走了,心下便更是一陣委屈伴著沉沉失落湧上來,好不心酸。

正此時,她身上忽得泛痛鑽心,小妖爬伏著身子不住地顫抖,卻也隻得狠狠抓著軟枕一陣撕扭生生抗著,一口銀牙鎖緊,汗珠直從額頭蹦出來,眼角的淚花自然也被擠著掛在眼角遮得視線迷蒙。

最是這轟痛蹬頭的時候,暮得一抹清澈涼意伴著縷縷藥香從頭頂上悄然襲來,和著納闔殿裡原本就有的龍涎香清甜之味,更顯清幽怡神,不覺於無聲間緩解了周身奇痛,更壓住了燥熱煩悶的情緒,令她陡然欲暴的脾性瞬間平靜下來。

漸漸平複了心緒的靈汐自然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轉頭透過輕紗幔帳向外觀瞧,一團輕柔薄霧徐徐降在屋子裡,隨即,無數淺棕色瑩瑩冰晶如細碎紙屑般慢慢飄落,落在地上卻又化作虛無,不著一絲痕跡。

最是隨著那冰晶而來的清涼藥香,分外凝神,她隻淡淡吸得一點,便能瞬間衝散痛楚,當真神奇。

縱觀整個天宮,獵奇之心最甚者莫過靈汐,見得如此奇景,她怎能不追根究底看個明白。

也是仗著身上疼痛退了些,才敢稍欠著身,撩起床幔尋著冰晶來處伸頭向房梁頂上奮力瞧著。

一瞧便瞧見了那個透著光的縫隙,正納悶房上怎會莫名裂了縫子,恰巧殿下衣擺蕩過縫隙,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是殿下!

當日帝君明明無理卻還那般為難於她,殿下他不僅未曾幫她分毫,更未見半分憐惜,一通沉鞭差點兒取了她小命,這會兒才來關切她又有何用。

這般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戲碼,她才不要理會呢。

悶氣堵心更拱著暗火上了頭,她索性縮回身子,隨手抓了被子一角蒙在頭上,才不領他這份幻藥散痛的人情。

卻說九洺頂著正午刺烈驕陽,在屋脊上耐著性子為靈汐散藥已有半個多時辰了,碗中藥湯業已見底,可怎也不見小妖有何反應?

那書上寫得清楚,被用此法哄著的那個皇族貴女不消片刻便感動得破涕為笑,再不氣惱,乖乖用藥甚是順從。

難不成月老所言確是杜撰?

月老可是牽定六界姻緣的仙神,自是閱儘萬千世事,怎可能連如此小事也要胡編。

概是自己手法生疏,不通要領。

思來便默默增凝仙靈,朦朦霜氣由上而下注入房內,透過那細縫,隻見內裡雪落漸作純白,幽幽清涼更甚於前。

九洺不禁得意,小妖從未見過落雪,更又逢今日如此燥熱時節,此際她必定感念他這份經心護佑,怨氣漸消,再用不了多久,便會主動服軟乖順如常了。

卻不知屋裡層層白雪落覆滿地,寒氣清冷。

原已借著藥力緩痛隱約睡去的靈汐,耐不住周身颼颼寒涼,早不知何時就已裹緊了被子,縮在一角好似蠕蠶。

“阿嚏!”

一個噴嚏,直把昏睡的小妖震醒,隨之便愈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屋內的冰凝冷氣,眼見著原本零星飄飛的晶瑩清雪,已不覺間成了棉絮般團團墜落的鵝毛大雪。

碩大的納闔殿裡,四下家具擺設無不結出霜花冰淩,隻覺自己怕不是掉進冰窟窿裡了。

先前的委屈還未消散,此際又生一怨:

這哪裡是哄和,殿下分明是還嫌她吃的教訓不夠,要將她活活凍死了事!

整個人貓在榻上被中的靈汐,鬢發眉眼間霜花朵朵,臉頰膻紅,唇齒打顫,被凍得瑟瑟發抖。

再受不住這般刺骨寒氣,百般無奈之下她終於忍無可忍,凝出周身僅剩的一點仙靈,盈在掌心,抬頭看了看房頂上還在徐徐飛雪的那道裂縫,也不知哪兒來的那麼大力氣,抬手將那小小一抹仙靈摧了上去。

直將那裂隙轟成了個鬥大窟窿不說,更一擊正中九洺腳底,若不是九洺身姿敏捷,差點害他一個趔趄摔下房去。

總算止住了源源不竭的屋內大雪,更引得暖陽從頂上的窟窿射進來,帶來些熱氣。

靈汐的力氣也就此耗儘,好在身長疼處不顯,她隻得繼續縮在被子裡,蒙著昏沉的小腦袋,吸涕再睡一會兒。

隻外間剛剛落身於地的九洺卻是大為不解,他明明謹依《萬劫錄》所言精心施法,這小妖怎麼還在氣惱。

“殿下,許是咱們靈汐一介小妖,難免較著那皇族貴女粗野些,必定不懂那風花雪月的好處,您或可揀些尋常法子哄她,沒準兒更為合適。”

將入夜,飛渡為九洺送上些禪茶小點時,見他眉間愁容未減,便開解著說道。

“好在今日的藥算是隨那雪景散了給她緩痛,可到底如何才能令她氣消,還真是難解。”

九洺呷茶輕歎,身雖坐在陽明宮內殿裡,視線卻還望著納闔殿的方向。

“既為哄和,說到底不外乎合其心意,投其所好。殿下莫不如選些靈汐喜歡的物件,或許她這心結便就解開了呢?”

臨淵見殿下為難,在旁遞言。

“靈兒平日裡最愛不過就是四處尋那生身之物,本宮哪裡能縱她再去闖禍。”

九洺嘴上這般說著,心底卻已想到了個物件,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就此給了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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