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狗子怎麼了(2 / 2)

又從頭逐字通看了一遍才敢確信,不經意間眼角竟泛出點點淚光,雖被她及時抑住,卻還是被眼尖的璞玉看的真切。

“真想不到,連丘石重華也能參加試煉,看來那乾霖閣也沒鄧通學說的那般高絕,一想到要跟他一起比試,我可真是一萬個不情願。”

靈汐哪裡能覺察出安歌心底的波瀾,隻顧自有些泄氣似的拾起手邊的另一隻杯盞擺弄起來。

“你怕他做什麼,上次他顯擺浮屠蜃景被你教訓得多慘。”

錦辰自知自己那點修為根本沒資格入閣,但隻要靈汐能進去,與他而言也是莫大的榮光。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寫著揀拔明德才俊,難道像丘石那般的也算明德?”

靈汐終是有些耿耿於懷。

璞玉見她一把拽出了腰間的白玉葫蘆,緩步上前接了去,幫她斟滿手中空杯,勸解道:

“天族向來最看重仙門位階,那丘石重華有萬年修為,加之碧霞元君座下的背景,仙師們自要高看他的。不過試煉到底驗的是個中實力,靈汐姑娘不必煩擾,但憑能耐便是。”

這番話雖是寬慰靈汐,卻被安歌聽了吃心,她懸在嘴邊的杯盞頓了頓,心中多出些莫名的失落。

是啊,這天族最看重莫過門第二字,如自己這般品位低微,又無仙門背景的小仙,真的能順利入閣嗎?

***

“今次是千載難逢的時機,無論如何,殿下必須入閣!”

黎音又在暗黑夜幕之下潛入明堂,非要與安歌一見。

安歌單薄中衣之外,隨手披了件纏枝寶相花暗紋的朱紅薄繡褂,一縷仙靈輕撩起簾幔,冷眼見黎音寶貝似的攥著那仙函。

原本與仙函一並放在案上的,還有父君層層托付了好幾位相熟的天族舊交才送來的家書。

父君和母妃遠在青丘,竟也這麼快就得知了她已獲入閣試煉的資格,信中儘言父君之欣慰、母妃之欣喜,為慶賀此事還專意慶典行赦,狐族上下無不榮耀歡騰。

安歌雖千百個看不慣姑母為人行事,但也知她是真心盼著自己上進的,因而在此事上願意與她回上兩句:

“乾霖閣開閣原隻為揀拔卓然異稟的天族院生,此番加選妖族,不過礙於明堂揀選機會均等之規,料想成均、上庠和瞽宗不知多少高手,哪裡會給東序之人登堂之機。”

“殿下隻管如期入試,其他的由姑母思量。”

黎音才不在乎什麼成均上庠,隻要安歌能躋身乾霖閣,無論於天族還是妖界而言皆是天大的震動。

安歌迅即覺出她言中之義,一股怒火衝心:

“你又要如何!這裡可是明堂,萬不可再行逾矩之事,不然隻恐牽累整個妖族。”

“殿下可想過,倘你當真入了乾霖閣,之於狐族、妖族乃至整個六界八荒,到底意味著什麼?”

黎音自是不敢應下,隻得又扯出安哥身上的責任壓她。

“本君自然知道。”

這當然也是數日來一直沉鬱在安歌心頭的思量,不知擾了她幾萬遍。

她深知自己躋居天界乃是全族命之所係,可奈何置身於此方才看清,自己於這天界不過卑微一粟,想以一己之力帶著整個妖族逆天改命搏得一絲榮光,是何等萬難,無異於癡人說夢。

“殿下不知!”

黎音似是被那股積壓在心底千年的苦恨和怨懟瞬間點燃,言語也控製不住地激動起來:

“殿下或許以為在下界時見到的生靈淒微已是罹難,卻根本不知,天上地下六界八荒,說到底也不過是天族一族之域罷了。

他們自命高格,何曾把任何異族看在眼裡。殿下新居九重天,還不曾品過其中參差,姑母我久居此處千年,最是已對天族的高慢與倨傲辛嘗倍儘。

憑什麼?!憑什麼同為天地生靈,卻獨獨他們天族統禦六界?憑什麼你我亦貴為妖族黃胄,卻也必得如螻蟻般屈膝躬身於其下?憑什麼這世間的高低貴賤但由他們一家評斷?”

千年來所受的屈辱似走馬燈般一幕幕浮現眼前,黎音心中的恨像是一團熾烈焰火,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是何等不甘,不甘自己的出身、不甘自己的殘軀、更不甘天道不公。

為何那些尊榮和權柄有些人就能毫不費力唾手可得,而她想要的不過是一絲絲的尊崇與器重,卻偏要曆儘欺辱仍不可得。

安歌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她這般激動,一時有些不忍,沒想到姑母心底竟也藏著這麼多的委屈和苦悶。

原來她這麼多年在天宮也過得如此辛苦。

想來自己飛升得入天界才不過多少時日,就已屢次領教了天族的傲慢與不屑,如此看來妖族生靈在天界謀存確是萬般艱辛。

自己身為狐帝,如何能對妖族境遇充耳不聞,倘使真因著自己的一番努力,便可令同族在天界亦能直起腰杆,於她雖萬難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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