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柄銀刃迎麵向她劈來,她嚇得往後退開,眼睜睜看著那刀鋒刺進車廂,竟是生生將馬車劈成了兩半!
“阿姐、阿姐!”
姬嫻與嚇得麵色蒼白,從地上摸出一把用來削果皮的袖珍刀,寒磣的可憐,但……有總比沒有好。
她一手攥緊了姬玉瑤的衣袖,雖然渾身都在抖,但還是強裝鎮定地用另一隻手攥著刀,刀尖顫巍巍地指著那蒙麵劫匪,“你、你彆過來!”
劫匪目光掠過這二人,筆直停在姬玉瑤身上,毫不猶豫地揮刀砍來,隻見少女朱唇輕抿,一雙黝黑的瞳仁絲毫不顯懼意,她忽然抓起案上的杯子丟過去,像是危險境地下隨意抓住什麼就砸過去,可愣是將人砸得退後兩步,那力道之重之有中招的人才能覺察出,劫匪被那一下砸得有些懵
姬玉瑤在這個當口拉著姬嫻與就跑,“走!”
劫匪反應過來後低低咒罵一聲,又很快提刀追了上來。
姬玉瑤迅速掃了眼場上的情況——
劫匪與護衛較量博弈著。
首尾兩輛馬車隻稀稀拉拉幾個人在糾纏,大多是奔著中間這輛,也就是姬玉瑤和姬嫻與的馬車來的,其餘像隻是走個過場。
隻是因太害怕,所有人都隻顧自己保命,似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不,姬雲蔻注意到了。
她適才被孫嬤嬤攥著一路藏到樹叢裡,開始時她確實害怕,蹲在叢林裡不敢露頭,可漸漸也發現不太對勁,那些人明顯是針對姬玉瑤的!
而在姬玉瑤拉著姬嫻與跑向樹林深出時,孫嬤嬤急了。
她當然急!
今日老太爺的忌日,姬玉瑤是必定要隨眾人來寺裡上香祭拜,而這帶多發匪患,借著劫匪的由頭除去大小姐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於是顧姨娘去了勝來賭場。
那地兒做的都是黑的生意,買'凶殺人便是其中一樁,今日這些匪徒正是勝來賭場的手筆。
可若是三小姐出事,那事情多少就麻煩了!
姬嫻與可是林嬋的眼珠子,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林嬋非要將這事翻來覆去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因此孫嬤嬤事先還特意囑咐隻取姬玉瑤性命便可,可眼下大小姐拉著三小姐,看似是保護她,實則不是害她麼!
姬玉瑤要的就是這個麻煩。
身後的“劫匪”已經被朝露解決了大半,隻剩一人仍在窮追不舍,姬嫻與當真是很認真在逃命,片刻不敢停下來。
姬玉瑤冷漠地看著攥著自己的這隻手停了下來。
姬嫻與氣喘籲籲,她一個嬌養在府裡的小姐,剛才跑的這段距離恐怕要比她這一年走的路還多,但她也顧不上累,忙左顧右盼,慌張道:“阿姐怎麼了?怎麼不跑了?是、是不是前麵藏著人?”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像一隻誤入狼窩的兔子。
姬玉瑤不言,從姬玉瑤的角度看過去,朝露盤腿坐在樹枝上,手裡的弓'弩正對姬雲蔻。
隻要一箭射下來,今日姬雲蔻是死是傷都要算在顧柔頭上,她便是不認也得認。
她和朝露之間有自己的暗語,正要扣下手勢時,身後那殘餘的一個劫匪卻已追到跟前,劫匪的目標很明確,直要朝姬玉瑤走來,姬玉瑤蹙眉,眼看朝露的剪頭調轉了方向。
姬嫻與卻全然不知眼下究竟是個怎麼情況,隻是見她阿姐連跑都不跑,這在姬嫻與看來,多少是有些認命的意思,她隻好扯著姬玉瑤的衣袖往後退,哭道:“阿、阿姐怎麼辦啊……”
劫匪冷笑,提刀就要劈過來,然就在這千鈞一發時,姬嫻與遽然衝上前去,平日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人竟一把抱住劫匪手臂,結結實實地往下咬,劫匪怒而甩開,刀鋒轉而對向這個障礙。
雖說雇主要取的隻是姬大小姐的命,但顯然對阻礙目標的人,這些亡命之徒也不會手軟,畢竟他們的傭金裡隻有姬玉瑤的命,可沒有保護姬嫻與這樁任務。
姬嫻與攥著劫匪的手腕奮力抵抗,但顯然處於劣勢。
姬玉瑤對姬嫻與這突如其來的一出稍感意外,隻是意外過後卻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她盯著那即將要刺進姬嫻與的刀,仿佛已經能看到林嬋撕碎顧柔的樣子,她一定會歇斯底裡地要她償命。
姬家的太平日子是不會有了。
想到這,少女涼薄的眉眼顯得有些雀躍,絕無半分平日裡對姬嫻與表現出來的溫柔情誼。
姬玉瑤在旁看了片刻便要離開,轉身之際,卻聽姬嫻與嗓子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道:“阿姐、阿姐快跑……”
光線自樹影落於她眉梢,在她眼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陰影,於是眼睫顫動的那一下變得格外明顯。
姬玉瑤渾身一震,腳步猛地頓住,這四個字恍如魔咒讓她瞬間動彈不得,指尖微顫,血液似都凝住,她驀然抬首,仿佛聽到另一個久遠的聲音,像是夢魘一樣——
她看著眼前的姬嫻與,猶如看到七年前的場景,小男孩緊緊抱住來人的大腿,整個背部都被捅爛了,隻是叫喊:“阿姐快跑!阿姐,跑啊!”
那雙靜若寒潭的眸裡浮出一層霧氣,她整個唇齒都在打顫,就在刀尖即將刺進姬嫻與的胸口時,姬玉瑤忽然伸手扣住劫匪的手腕。
劫匪露出自不量力的嘲諷,正欲擒住她,誰料手腕動彈不得,正愕然時,隻覺得手心一疼,刀柄就落到了對麵的女子手裡,這一切快得令人心驚。
四目相對,那雙平靜的美目裡似藏著驚濤駭浪,就靜靜地看過來,像是要將人掀翻,恐懼油然而生,而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刀劃破了喉嚨。
朝露趕到的時候正逢這時,莫名被濺了一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