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舉刀劈鎖的姿勢稍微停頓了一下。
落鎖後,沈青鯉跳下囚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姬玉落拽著避入一處拐角,一陣厲風掃來,鋼刀橫在他脖頸,“你究竟犯什麼事了?我的人在為你送命!”
“嘶。”沈青鯉小心翼翼推開她的刀,“玉落小姐,還是這麼粗暴,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明日你便知道了。”
說罷,一支羽箭釘在木柱上。
姬玉落和沈青鯉同時閃身,適才被李叔帶人拖住的錦衣衛便沒命地往上衝,拉弓射箭也毫不手軟,且看李叔對上霍顯,早已自顧不暇。
霍顯刀刀避開要害,卻是不傷他性命,李叔已身負重傷,如此下去便是要活著落入他手。
沈青鯉已經趁機跑了。
姬玉落叫來朝露,囑咐她帶人從小巷撤離,而後手握鋼刀,腳尖點地,踩著幾個腦袋騰躍而起,自上而下劈向霍顯。
“鏘——”
兩柄鋼刀相抵,劃出一道磨耳的聲響。
刀的主人麵麵相望,兩雙眸子裡迸出無聲的戾氣,而後霍顯手裡的刀竟是直朝她的麵具挑來。
姬玉落側身避讓,兩指掐斷他的刀刃。
就聽霍顯喉嚨裡溢出一聲輕笑,用那斷裂的刀刃同時削斷了她的鋼刀。
兩人對視一眼,赤手上陣。
姬玉落是女子,體型嬌小,力氣也比不得男子,師父說她練重刀隻會事倍功半,得不償失,於是教她更多的是身法,是快!
憑著一個“快”字,姬玉落可以在眨眼間抹掉一個身高八鬥的壯漢的脖子,可以在無數人圍追堵截時隻身逃離,她遇到的多數對手,比她力量大的沒她身法快,比她身法快的在路數上卻又打不過她。
隻有霍顯!
他不僅夠快,還能在力量上壓製她。
霍顯一個騰空,橫掃過來,姬玉落屈臂抵擋,生生讓他震得接連往後退了幾步,感覺半個手臂都叫他踹麻了。
麵具下的小臉凝成冰霜,餘光見朝露已將人帶離撤退,她實在沒必要再硬耗,於是踮腳便想躍上房頂,逃之夭夭,啟料才剛跳了一下,左肩就被摁了下去。
霍顯自然不能讓她走!
兩個月,她總算是現身了。
若說上回第一次交手過於短暫,他看岔了也說不準,可適才他有意試過,這分明就是樓盼春自創的路數,這人必和樓盼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隻是在這個女子身上少了幾分戾氣,卻把狡詐發揮得淋漓儘致,嬌小的身形讓她的反應更加靈敏,泥鰍似的,在他手裡抓不住片刻就滑脫抽身!
誰知她一轉身,揚手便是一陣粉末撲麵而來,霍顯揮袖拂開,而眼前哪裡還有人,隻餘房頂上那道影子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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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人布下天羅地網,將大大小小的街巷都堵住路,姬玉落貼牆而行,抬手壓在那適才被霍顯踹中的手臂,掌心都麻了大半,豆大的汗水自她額前落下,滑進麵具裡。
巷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姬玉落往後一退,轉而拐進另一條小巷,她壓低帽簷往前走,卻聽左右都有人聲——
柔軟的唇角抿成了一道煩躁的直線,雪月似的雙眼劃過殺意,她左手摸上廢箱上橫放的鐵棍,屏息等著對麵幾人靠近,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壓住她的手腕,冰涼的觸感讓姬玉落渾身都戒備起來。
她手握成拳揮去,卻被對方的大掌接住,包裹著壓了下去,他攬住她,一個轉身嵌進了逼仄的牆角,捂住了她的唇。
刻意壓低的嗓音在她耳畔,慢慢道:“想死你就喊。”
姬玉落一怔。
身後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要還手的動作僵滯不動,隻呼吸依舊急促,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霍顯掌心,他垂眼去看她麵具下的眼睛。
正防備地看著他。
是無聲的對峙。
四目相對,霍顯抬手去碰她的麵具。
姬玉落擒住他的手腕,可在力道上她真真沒有優勢,兩人無聲爭了幾個來回,那麵具還是被扯了下來,帽簷下露出一張潔淨小臉,在月色下卻是襯得有些蒼白,眉頭一皺,又露出幾分惱意。
不待霍顯說話,一股掌風向他襲來!
霍顯側了側身子,反手擒住她握著簪子朝他脖頸刺來的那隻手,爭執之間,簪子淩空劃過,“叮”地一聲,正正落在路的正中間。
“……”
隻聞四周腳步聲一頓,緊接著愈發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