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若仔細看,她舞步不及旁人,但那袖口的藍陵卻是舞得最好,伸縮自如,猶如握劍挽花,隻是眾人的目光都被主舞吸引,哪裡又會注意到最後半遮著臉的人。
霍顯緊緊盯著她。
蕭元庭笑道:“怎麼樣怎麼樣,看傻了吧?你就說,絕不絕!”
霍顯笑了下,回頭和蕭元庭碰了個杯,視線落在人群中,倒看不出是在看誰,“絕。”
蕭元庭樂了,能讓霍遮安認為是絕色的可真不多,萬花樓的頭牌他還覺得一般般呢,蕭元庭大方道:“你要喜歡,借你玩兩日?”
霍顯道:“彆了,哪有跟兄弟搶人的道理?”
蕭元庭也不是很舍得,聞言“嘿”了聲,“下回,下回給你送個好的!”
一曲終了,舞也收場了,
眾人意猶未儘地砸吧著嘴,隻起哄讓再來一曲,蕭元庭自是很得意,都險些應下了,卻聽霍顯道:“看多了可就不稀罕了。”
蕭元庭深以為然,忙說著下次,下次他還靠這舞娘攢局呢,是以道:“不跳了不跳了,過來給公子們斟酒。”
姬玉落深吸一口氣,隻想往蕭元庭臉上踹兩腳。
她正觀察著如何悄無聲息退場,就被一隻手拽到席位上,男人喝得微醺,攥著美人不肯鬆,笑著道:“宮裡樂坊出來的小娘子,果然同花樓裡不同,要不是蕭小公子,咱們還沒這福氣呢!來,喝酒!”
隔著麵紗姬玉落都能聞到一股酒腥味,忍了忍,依言提壺,正要倒酒時,那酒壺被橫空伸來的一隻手摁了回去。
姬玉落一回頭,竟是霍顯,她下意識攥了拳頭。
四目相對間,霍顯包裹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在製止她出手。
對麵那人一下就清醒了,麵對似笑非笑的霍顯,忙說:“霍大人請便,請便。”
霍顯不客氣地將人搶到了自己的酒桌上。
場麵正熱鬨著,這一幕倒無人在意。
姬玉落被他拽到席上,掙了掙:“鬆手。”
霍顯鬆了,示意她斟酒,說:“好本事,從哪出來的?難不成你還有鑿地洞的本事不成?”
他不聲張,姬玉落餘光四下瞟了圈,也不願讓人發現端倪,於是提壺斟酒,道:“那可難說。”
霍顯不說話,緊緊凝著她。
姬玉落的酒杯遞上,他也不接,末了莞爾一笑,手欠地去捏她腰間墜的鈴鐺,指尖觸碰到肌膚時姬玉落頓了一下,索性要放下酒杯時,被他長臂一伸攬到懷裡。
就如同適才那美人半依在他身上時的姿勢如出一轍。
姬玉落細眉輕蹙:“你究竟乾什麼?”
霍顯笑著將她手裡的杯盞拿開,“不乾什麼,說點悄悄話。”
他將酒杯抵在姬玉落唇邊,做出喂酒調情的姿態,低頭在她耳側,道:“你來鎮國公府做什麼?這裡有什麼值得你跑一趟?”
姬玉落扭頭,仰麵去看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真想知道,怎麼不去問你義父。”
這笑可不討人喜歡。
霍顯唇角的弧度淡去,餘光瞥見遠處帶兵而來的蕭元景,捏著姬玉落的下頷將她的腦袋轉過去,“這不對吧,現在是你身陷囹圄,怎麼還戲弄我呢。”
姬玉落聽到他笑,“求我啊,求我就幫你。”
姬玉落垂目,以寡敵眾實在不是很劃算,非出手不可時便也罷了,可眼下顯然還有第二條退路。
思及此,她轉頭朝霍顯微微一笑,“我若是落在他們手裡,我就說——”
她湊近,麵紗上沾的脂粉味隱隱約約,“是你指使我跟蹤趙庸,潛入鎮國公府。”
話裡的信息量太大,霍顯稍稍一怔。
他看了姬玉落一眼,太近了,近到她瞳孔的縮影他都能看得真真切切,以及那藏於眼底的三分狂妄。
下意識的,霍顯去瞥了眼她被麵紗遮住的唇,“求人不會,好好一張嘴,說話可真不中聽,得虧我脾氣好。”
說罷,霍顯驀地將她推開。
在蕭元景進去園子之前,“噹”地一身,酒杯落地,霍顯驀然起身,皺眉拍著衣上的酒漬,厲聲對姬玉落道:“毛手毛腳!”
蕭元庭也看過來,忙讓人引他去更衣,對一旁似乎是很淡定的小舞娘說:“愣著作甚,還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