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章(1 / 2)

一簪雪 荔枝很甜 8386 字 9個月前

第48章

冬日晝短,夕陽才落天色就暗了。

此時秦府門庭若市,賓客如雲,來的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個個都穿戴得像模像樣,畢竟是秦三的及冠禮,也來了不少年齡相仿的世家公子,在門前嬉笑寒暄,遞上邀帖之後,小廝笑臉放行,恭敬指路。

原本一切都井然有序,十分美滿,直到霍顯的馬車停了下來,周遭的氣氛似是陡然一僵,已經進門的賓客都忍不住駐足圍觀。

“這位怎麼來了?莫不是秦大人請他來的?”

“那也正常吧,秦侍郎是霍小公子的舅舅,勉強也算是鎮撫的半個舅舅。”

“你糊塗了,宣平侯都當眾與之斷絕關係,秦家算他哪門子親戚?秦威絕不會請他,那豈非打侯府的臉?……他啊定是沒安好心!”

“旁邊那位是姬大人家的長女吧?我方才倒是瞧見姬大人了。”

“嘿還彆說,這兩人站在一塊怪登對。”

眾人三五成群,交頭接耳。

隻是苦了小廝,忙小跑著去請秦威來。

霍顯笑看著秦威,而秦威的臉當即就木了,仿佛是瞧見了個瘟神,得虧也是見過場麵的人,也沒在這時讓旁人看去熱鬨,於是笑著請諸位客人都進了,包括霍顯。

他還算客氣,問:“霍大人尊駕,可有要事?”

霍顯笑笑,“尊駕不敢當,是我家這位悶得慌。秦大人也知道,內人前幾年一直在寺裡休養,回京後也鮮少外出,京中貴人不識幾個,這不是大家人筵席擺得大,特地帶她來見見世麵麼。”

雖是沒有核對過這番說辭,但姬玉落悟得快,落下個嬌羞神色,內疚道:“我事先也不知夫君並無秦家邀帖,給秦大人添麻煩了。”

秦威的臉更麻了。

前陣子就聽說這兩人如膠似漆,霍顯連去鎮撫司上職都帶著她,也不怪今日將他愛子的及冠禮拿來當尋常晚宴遊玩了!

隻是秦威之前就此事問過姬崇望,姬崇望隻說他們夫妻恩愛是假,都是霍顯借機用來拉他這個名義上的老丈人下水的,如今看來不像是假。

秦威恨恨地去尋姬崇望要一個說法。

筵席擺在東邊正廳,霍顯幼時隨兩位嫡兄弟頻繁出入秦府,倒是對秦府很熟悉,不需人引路,輕車熟路地就過去了。去廳堂的路上,他順道將秦府的路線說給姬玉落聽。

姬玉落目視前方,都一一應了,隻是在即將踏入園子時,霍顯倏地牽起她的手,往席位的方向走去。

無數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其中有一道來自姬崇望。

他那張臉一如既往端得板正,眉梢向下壓著,露出斥責的神色,可今時不同往日,姬玉落隻斜了他一眼,隨即淡漠地收回視線。

姬崇望稍稍一怔,沒來得及深思,恰古鐘敲響,他才匆匆移開眼。

秦三的冠禮開始了。

及冠的少年依禮而行,從院外款款步入,厚重的衣袍加身,為其加冠的主賓也從簾後走來,停在正中央……竟是宣平侯。

姬玉落下意識看了霍顯一眼。

聽說宣平侯等幾個涉事大臣是前兩日才放出來的,本也沒那麼快,多虧了她那點火.藥生出的事端,讓某些朝臣有機可乘,順勢逼著皇帝鬆口,錦衣衛才不得不放人。

姬玉落上下打量著宣平侯。

這個中年男子生得高大魁梧,五官深邃,霍顯與他生得很像,那一身肅殺的氣勢就很像,但一邪一正,又很不一樣。

他的腿腳似有些不便,走路時輕微跛了下,以及臉頰消瘦,可以看出在詔獄裡吃了不少苦。

他麵對秦三倒是慈愛,為其加冠時眉眼都柔和了。

冠禮,是少年成長中最重要的儀式。

霍顯垂目品了口茶,又神色自若地抬起頭。

此時姬玉落狀似無意地潑了自己一身茶,招來丫鬟引路去後院換衣裳,同樣的招數,她用得輕車熟路。

起身時,霍顯驀地拉住她,說:“我在這裡等你,放心搜。”

姬玉落愣了愣,點頭應下。

很奇怪,她行動時獨來獨往慣了,向來是她指揮人,替人斷後,還很少有人說要等她的。

臨時安置的席位靠後,無人注意,姬玉落已經悄聲步入後院了。

進入垂花門,周圍的高牆上密密麻麻交錯著幾條絲線,下懸銀鈴,這種布置是專門用來防止盜賊的,秦威果然很保守小心,怪不得霍顯今夜要從正門進來,而非讓她翻牆。

但秦府後院比起國公府和霍府來說,戒備實在鬆散,甚至沒有專門的護衛,就隻是個尋常人家的宅子,畢竟秦威備份賬冊的事沒幾個人知曉,他矜矜業業半輩子,想必也猜不到有人會打他的主意。

姬玉落避開丫鬟小廝,七拐八彎地到了書房。

房門上了鎖,是最簡單的鎖型,姬玉落用簪子便破了鎖,徑直推門進去。

秦威的書房很大,書架便有三四個,整齊地排列在側,姬玉落將其中一個書架翻轉過來,果然背後還有格層,上麵是密密麻麻的賬冊,摞得很是整齊。

姬玉落扯了下唇,錦衣衛還真是……什麼犄角旮旯的秘密都知道。

但眼下令人頭疼的是這三四個書架,統共十幾層的賬冊,找起來屬實費時。

她終於知道霍顯為何挑在今夜了,愛子及冠,宴席想必要到很晚,秦威不會太早回來。思及此,姬玉落利索地點了燭火,小心翻閱起來。

好在秦威是個講究人,每本賬冊都歸納清晰。

燭火擱在旁,姬玉落盤腿而坐,火光將她的臉鍍上一層朦朧的金色。

前院的喧囂聲不歇,後院卻很平靜,時間緩緩流過,姬玉落從最初警惕門外的動靜到靜下心來,直到前院的聲音漸熄,紙頁翻閱的“嘩嘩”聲也愈發急,終於趕在冠禮即將結束前找到那本賬冊。

姬玉落悶了一身汗,將書架恢複原樣之後,正要離開時,窗子“吱呀”一聲響,那支摘窗被撬開一些。

她立馬吹了燭火,抱著地上的賬冊隱到書架死角處。

走窗而來,必不會是秦府的人。

借著月色,姬玉落瞧見來人一身小廝打扮,馬尾束得很高,身形有些眼熟,他一路偷偷摸摸地來到桌案邊,不像姬玉落適才那麼精準地先到目的地,他翻了半響,幾乎將每一個抽屜都打開了。

又開始摸起了牆,許是在摸什麼暗格。

不料還真讓他給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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