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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顯走極快,生怕多問幾句便要心軟了,門外發呆的銀妝都險些被他撞倒。
馬車就停在一品居門前,霍顯撩開簾子,問:“她人呢?”
他的臉色實在很難看,南月陡然站直,“主子您進去後玉落小姐也跟著進去了,沒見出……”
出來。
不待南月說完,霍顯掉頭又回去。
他來勢洶洶,這時銀妝反應快了,她上前攔住道:“霍大人要做什麼?”
不久前,隔壁雅間。
沈青鯉敲著折扇來回走,嘴裡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不會打起來吧……你也是,你沒事讓他倆見麵做什麼?不嫌亂啊?”
姬玉落被他晃得頭暈,“廢什麼話,坐下。”
沈青鯉坐下歎氣,又歎氣。
靜下來他又無聊,上下打量姬玉落,“我有件事好奇許久了……霍顯少時沒見有親近女色的傾向,可能是後來越學越壞,他府裡那麼多妾室,你怎麼受得了?聽說有個甚是得寵,姓——姓——”
姬玉落說:“盛。”
沈青鯉點頭:“對對!盛姨娘,宮裡的舞姬,還是皇帝賞的呢,你究竟怎麼想的?難不成你打算把人全毒死,一個人獨占?也……是個好主意。”
姬玉落:“……”
沈青鯉“欸”了聲,還要再問,就聽門外傳來銀妝的聲音:“你不能這樣!我們小姐不在這兒,就、就算她在這兒,你也不能擅闖,否則我們就要動手了!”
話音落地,那門便被人強行推開,沈青鯉說時遲那時快,噌地一下從窗外竄了出去,隻留一抹殘影。
霍顯往那兒瞟了眼,看向姬玉落:“回去了。”
姬玉落無事發生般起了身,銀妝很擔憂地看著她,這真的沒有被挾持嗎?
好像沒有。
銀妝看了又看,跺跺腳,算了。
姬玉落走出雅間,正見傲枝從對麵撩簾出來,簾子合攏的瞬間,她不經意與謝宿白對視一眼,她不由頓步,對傲枝道:“請嶽大夫來看看。”
傲枝低聲說:“主上不肯……”
姬玉落道:“去請,就說我請來的,有過記我的。”
傲枝麵露喜色,趕忙就去了。
吩咐完,姬玉落便隨霍顯上了馬車。
前麵的人不聲不響,姬玉落緊隨其後,剛蹬上馬車,彎著腰還沒站穩,就被人拽了下手臂,她幾乎是往前跌進霍顯懷裡,被人死死箍住腰。
姬玉落下意識要掙開,忽然左肩一沉,霍顯把下巴擱在了她肩上,高挺的鼻梁嵌進她頸側。
他的呼吸均勻,長長歎了聲氣,保持著這個姿勢,沒說話,亦沒動。
車行一路,姬玉落的肩頸泛酸,甚她至都懷疑霍顯是不是睡著了,才剛動了一下,就聽他問:“你前幾日生什麼悶氣?”
姬玉落頓了一下,“沒什麼。”
姬玉落很少會有情緒波動的時候,惱怒這種情緒,在平日裡也甚是少見,但每一次導火索都很清楚明白,可盛蘭心那幾番話,卻好像句句踩在她雷點上,到了最後,她甚至分不清哪件事讓她更生氣。
思及此,姬玉落又嗆了句:“少管閒事。”
霍顯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忽然往姬玉落脖頸咬了一下,不太重,但酥酥麻麻的,他唇往上移,含住她耳下的耳璫,心不在焉地輕輕拉扯著,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
姬玉落看破不說破,任那耳璫濕噠噠地回到自己耳下。
霍顯靠在軟座上,姬玉落與他麵麵相對。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嵌了口深潭,平日嚴絲合縫,不讓人窺見半點端倪,眼下卻好像裂開一條縫隙,泄出本不該出現在這張臉上的情緒,萬語千言,可這時的姬玉落看不懂,隻能從他那沉重的眼神裡看出一種深深的疲倦和煩厭。
他像是一盞被人摔裂的容器。
姬玉落撫摸上他俊挺的鼻梁,真奇怪,她怎麼會覺得他……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