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怪他誤會你了?”
姬玉落稍頓,心中亦想知道答案,不由側耳過去,不料卻是等來半響闃靜,霍顯沒有回謝宿白的話,就起身離開,她下意識便要尋根柱子藏一藏,轉念想想又不知為何要藏,這麼耽誤的片刻,門已經被從裡頭拉開了。
兩人撞上麵,皆是定了一瞬。
霍顯道:“醒了?”
姬玉落多看他兩眼,“嗯”了聲,朝謝宿白道:“主上。”
謝宿白點了點頭,“今日之事,是何人所為?”
姬玉落道:“有些思緒。”
她遲疑了瞬,說:“我有話要說。”
霍顯瞥了她一眼,說:“我去樓下等你。”
說罷匆匆而過,掀起的風似都帶著不快的氣焰。
謝宿白看著她,說:“我以為你與他什麼都可說。”
姬玉落闔上門,“此事我並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隻能說是留個後手,沒必要讓他知曉。”
她神色淡淡道:“關於那蕭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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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大堂,小童來添了第三回茶。
霍顯時而看了眼通往樓上的木梯,時而將頭扭向人煙稀少的長街。
子時的梆子聲陡一敲響,宵禁便更為嚴苛,尤其是自皇上病後,京都的防衛就愈發仔細,巡邏的士兵都多了一撥。
霍顯又等了片刻,姬玉落才姍姍來遲,兩人坐上馬車,啟程回去霍府。
她沒說與謝宿白說了什麼,霍顯亦是沒問。
隻馬蹄剛抬,沒走多遠,他便道:“你怎麼得罪了蕭元景?”
姬玉落也隻是猜測今日之事是蕭元景所為罷了,但霍顯口吻竟這般篤定。
不過轉念想想,也並不意外。
到底還是錦衣衛更擅追查,姬玉落道:“九真廟那夜,我用箭射了他,蕭元景此人心思縝密,許是叫他看出了破綻,今日他對我沒下死手,想必隻是想查我。”
這話半真半假,倒是沒有破綻。
可謂狗急跳牆,如今蕭騁在京外,趙庸又成了階下獄,蕭元景身上的擔子太重,保不準會下什麼毒手。
他道:“這幾日少出門走動,我多派兩個暗衛給你。”
姬玉落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不用,我自己有人。”
“也是。”霍顯將骨扳指摘下,說:“總歸是自己人靠譜。”
姬玉落這才回過神,品出他陰陽怪氣的腔調,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霍顯側目,眸色幽深地盯著她,恨不能將姬玉落倒吊起來再打一頓泄氣,但瞅她這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眼神,下不去手,心中反而愈發憋悶,索性撇過頭,閉上了眼,說:“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
馬車到了霍府,霍顯一言不發地前走,姬玉落落後她半步,可男人生得人高腿長,行至石橋下,眼見就要跟不上了,她出聲道:“你這是去哪兒?”
霍顯停下來,看著她道:“書房,不是還演著麼,我不好留宿主院。”
他語氣倒是挺好,就是像憋著股什麼悶氣。
姬玉落狐疑地看他走遠,抱手靠在石橋底下,說:“誰又惹他了?”
她扭頭去看朝露,“你又惹他不痛快了?”
朝露委屈道:“我沒有,是他揪我領子。”
姬玉落想了想,但許是迷藥的後勁兒太大,她雖是清醒了,整個人卻還是軟綿綿的,手都使不上勁,是以也沒心思去揣摩霍顯,兀自回了主屋。
隻見劉嬤嬤似尊煞神般杵在小門外,一見來人,臉色當即垮下,“哎喲喂,我的夫人啊,這都子時了,您是去哪兒了,老奴的心肝都嚇沒了!”
姬玉落眼疾手快地將朝露往劉嬤嬤懷裡一推,進屋闔門,一氣嗬成,隻聽外頭劉嬤嬤拉著朝露訓誡,聲調時高時低,像說話本子似的。
她笑了笑,又感覺到小臂一疼,才發現剛剛使勁時不慎用的是受傷的那隻手,不由倒抽一口氣。
姬玉落推開窗,夜風一吹,方覺疼痛有所緩解。
然而還沒過多久,“吱呀”一聲,屋門被推開,霍顯出現在門外。
他拿著膏藥和包紮用的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