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蒼涼因為震驚,身子猛地向後一傾,嘭一聲撞到了身後的椅背,指著蘇鈺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了:“那,那林公也是你提的?”
“沒錯!是我提議請林公出山的。”
蘇鈺笑,眼神瞟過身旁還在雲裡霧裡的兩個侄子,伸手從書案前隨意撿了本書,大有等著蒼涼震驚完的打算。
“那邊城軍沙守將的把柄也是你給太子的吧。”
腦中搜尋著這一個月來邊城發生的幾件大事,蒼涼左手抵著額角,幽幽地問道。
“可以這麼說。”蘇鈺撇嘴,眼睛一直在書冊的封皮上打著轉。
這是一本西域的遊記,封皮是由粗糙的駝皮而製,上麵還龍飛鳳舞著幾個大字,人都說字如其人,能寫出這幾個大字的人,性子應該是極為不拘世俗之人。
而且更為有趣的是,這書寫所用的墨應該是常州所出的湖墨,它特有的香味能讓人立刻就分辨而出。
而這湖墨除了宮裡,更是鮮少有人家能用的起,千金難求一揮湖……說的就是這種湖墨,墨汁還帶著絲絲潮氣,應該是最近才寫。
蘇鈺搖晃了兩下手裡的書,笑著問道:“沒想到蒼涼你平日裡還喜歡看些遊記。”
“日子無趣,哪能整日看四書五經過日子。”蒼涼擺手。
“這字寫得真是極好,飄逸俊秀中透露著灑脫。”
“是我前夜看到興致處,隨意留下罷了,三師叔過獎了。”
果然是蒼涼所寫……
雖然進屋子時能看到蒼涼並不如蘇耀所說的那樣貧窮艱難,可是這湖墨的出現意味著的可不僅僅是有錢二字,恐怕這忠義侯府現在早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這人可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哎呀,說著說著就跑歪了,還是說回正事吧。”蘇鈺微微一笑,露出右邊臉上的一個淺淺酒窩:“你給太子寫信吧,至於內容,我想你應該心裡有數。”
既然蒼涼都已經知曉了林公和沙守將之事,恐怕太子的很多事都已經交給了他辦,這樣一來蘇鈺覺得自己能省去很多力氣,以後也能少摻和到這些事來。
有了蒼涼……以後也不愁朝中沒人了。
“好,
我現在就寫。”
隨意揮開桌上堆著的一堆書冊,蒼涼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微黃的信紙,當著蘇鈺的麵就開始奮筆疾書。
書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蘇鈺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優哉遊哉地開始打量起屋子裡的擺設,心裡甚至開始打算起一會回去之前要去縣城裡轉轉,看看有沒有現代世界裡的那些香料賣。
“三叔,我和信逸要不在外麵等你?”
安靜了好半晌,蘇信雲終於忍不住湊近蘇鈺耳邊小聲地問,他現在坐在這總感覺如坐針氈,生怕自己又聽了什麼不該聽的。
轉頭看了眼手足無措的蘇信逸,蘇鈺點點頭,並未出言反對,隻是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蘇家第三代!想要再起複看來是真的很難。
“各人都有自己的路,三師叔何必強求兩位師兄弟入局呢。”低頭書寫的蒼涼搖了搖頭,對於蘇鈺的失望有些不解:“況且……蘇家有你就夠了。”
“我?”蘇鈺指了指自己,看蒼涼點了點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可沒打算入局。”
“三師叔這是何意?你……”
“你可有聽太子提起過我一句。”蘇鈺反問。
“並未!”
“這就是了,我蘇家現在對於朝中之事,能躲多遠就會躲多遠,畢竟……”
雙手撐著桌麵站起,蘇鈺衝著蒼涼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蘇家現在可是農戶,種田才是我們的大事。”
蒼涼倒吸口涼氣,沉默著點了點頭,就這麼看著蘇鈺轉身走了出去,他並未開口挽留,蘇鈺也並未再繼續說什麼。
嘎吱——
推開書房的門,太陽正掛在中間,應該才剛到午時,蘇鈺邊走邊用手遮了遮刺眼的日光,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正在連廊下小聲交談的蘇信雲兩人。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這點好,完全無需多言,隻需寥寥數句,兩人就知對方心中所想。
他當初寫給太子的信裡末尾他專門提了請求,蘇家和他都不想此刻卷入朝中之事,至於蘇家的小輩會不會再重返寶奉郡,那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太子也如他所求,一句都沒有提到蘇這個字,隻是按照信上所說開始行動。
因為不管是太子還是蒼涼,兩人都抓住了蘇鈺話裡的最
重要的一句……現在,他隻說了現在,可並不代表以後。
所以蒼涼也隻是點頭默認了此事,並未繼續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