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千金買一笑 烽火戲諸侯(1 / 2)

東周策 陳義虎 18810 字 3個月前

風起雲湧,雷震九宵,隨之周室王朝大廈頹然傾塌,一幅波瀾壯闊之曆史長卷,展現於世人眼前。

春秋諸侯爭霸,戰國七雄混戰,大爭之世,中華文明複興之時!

其時,諸子百家,各施其義;文壇巨匠,著史流芳;將士豪傑,浴血沙場;王侯將相,決勝廟堂!

五百餘載激蕩沉浮,著就無數不朽佳話,令人百世傳頌!

話說,文王崛起西岐,武王伐紂滅商,曆儘二代之能,建立周朝,世襲十一君,傳至宣王姬靜。

時年,周室王朝業已沒落,吏治敗壞內憂外患,九洲百姓困苦不堪。

然而王後薑氏賢而有德,品貌雙全,眼見得宣王姬靜早臥晏起,王室沒落,遂脫簪去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通言於王日:“妾不才,至君失禮晏朝,以見君上頹政忘德也。夫,原亂之興,起從婢子,敢請婢子之罪也!”

宣王姬靜聞言自愧不已,受其激勵,含淚痛改前非,自此勤於政事,早起晏退。

並起用召穆公、尹吉甫、仲山甫、程伯休、虢文公、申伯、韓侯、顯父、仍叔、張仲等賢臣輔政。

更借諸侯之力,征用南仲、召穆公、尹吉甫、方叔等名將掛帥,東證西討剔除叛逆。

惕厲十載,卒成中興之名。

宣王姬靜感念王後薑氏之德,遂將其子姬宮湦立為太子。

至宣王離世,太子姬宮湦順理成章繼位天子,稱王於諸侯。

殊不知,新君姬宮湦乃失賢無德之主,善惡不辯喜信讒言,登基不到一載,前朝賢臣儘棄不用,而獨重用佞臣虢石父。

虢石父者,為人奸佞乖巧善於奉承,深討周王姬宮湦歡心,得周王姬宮湦拜為上卿。

加之周王姬宮湦本性好欲懶政,整日沉侵於酒池肉林之中,朝中之事不聞不問,儘皆交由上卿虢石父處置。

時之日久,朝政儘落虢石父之手,王畿之內隻手遮天,無人敢於對其言不,其後更是篡改朝政,巧取豪奪橫征暴斂,以致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公元前七百八十年,三川地震,大夫伯陽甫冒死上言,道:“悲哉,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兆也!陽伏不能出,陰迫不能蒸,由是地震,即謂陽失其所而填陰也!陽失陰在,源必塞,源塞則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之周德,若二代之季,其見川塞源竭,山崩地裂,亡國之征也!國敗十載,數之紀也,天之所棄,不過其紀!”

周王姬宮湦聞之拍案怒斥道:“但觀三川,河流奔騰不息,山脈雄峻陡立,何來源竭山崩之說?再者,三川之震,乃世之常事,古往有之,何其道哉,大夫何敢持亡國之辭耶!”遂詔令罷黜伯陽甫職爵,令其限期遷出鎬京。

出得宮來,大夫伯陽甫仰天長歎,怒言道:“亡國之期將至而不自知,雖猛藥而不治矣!”說罷大哭不止。

數日之後,大夫伯陽甫領得家眷隨從遷出王城歸隱田園,從此再也不過問政事。

是年歲末,岐山崩塌阻斷三川,源竭山崩之說應時應驗。

次年,因之山崩河竭阻斷道途,而致邊陲褒室未能如期敬繳年終貢賦,恐惹周王姬宮湦興師問罪,褒君褒珦決意孤身入朝覲王。

來至鎬京廟堂之上,褒君褒珦伏地上奏道:“三川俱竭,歧山複崩,水陸二途皆斷,以致敬獻廟堂之珍寶舞女,無法抵京……”

不待言畢,大夫趙叔帶怒而出列,上諫道:“山崩川竭,其象為脂血俱枯,高危下墜,乃不樣之兆也!況且歧山乃為王業所基,一旦崩頹,事非小故,及今望君勤政恤民,可望消弭天災!奈何王上不訪賢才而訪美女乎,悲哉!”

話音方落,上卿虢石父應聲出列駁道:“國朝定都豐鎬,千秋萬歲!況那歧山如已棄之屣,塌之有何關係?叔帶久有慢君之心,借端謗訕,但請吾王詳察嚴懲!”

大夫趙叔帶性剛言直,時常罔顧王顏直言勸諫,周王姬宮湦甚是惡之。

而今其廟堂之上,再次以言辱王,周王姬宮湦忍無可忍,當堂大怒道:“廟堂莊穆之地,叔帶大言不慚,將其革職罷爵,逐歸田野!”

略頓一瞬,望向近侍喝道:“左右何在?驅出大堂!”

褒君褒珦見狀,趕忙為其請言,叩首諫言道:“吾王明鑒,叔帶之辭雖不善聞,然其所言皆為王上所想!國逢大難,王上理當尋才覓賢,治災恤民以安天下,似此方為正途!”

周王姬宮湦遭之大夫趙叔帶範顏諫奏已是不悅,今見弱小如褒者,亦敢當堂叱王,更是怒火中燒,是以起身吼道:“年終納貢,乃諸侯之本分,如今褒室歲貢不至,已是有錯在先,更於廟堂之上藐視寡人,視天子權威如無物,寡人豈能容汝?來人,將其押監侯詔!”

宮外甲士聞得君命,大步踏進殿堂,將之褒君褒珦壓出宮門,繼而收入洛邑大獄。

由是如此,周王姬宮湦仍舊是怒不可揭,環顧堂下眾卿,謂眾言道:“寡人意欲伐褒,略施懲戒,教其禮法所在,何人願為寡人分憂?”

一語言罷,良久無人應答,周王姬宮湦麵漏失望之色。

適得此時,堂前一將出列應道:“臣願為王分憂,祈請兵車三百,將往伐之!”

眾臣尋聲望去,見之答言者乃是司徒姬友,其曾率八千鐵甲,迎擊犯境獫狁,大勝而歸,周室唯一良將也!

聞得此言,周王姬宮湦大喜道:“得之叔父領兵出征,伐褒大勝乃水到渠成也,寡人於此靜候叔父佳音便是!”說罷,當堂頒下天子詔書,謹拜司徒姬友為帥,撥予甲士五千,戰車三百,令其即日出兵,北伐褒室。

司徒姬友應聲受命,取過兵符即向周王姬宮湦拜彆,出得宮門直入鎬京大營,持符領兵開赴褒境。

再說趙叔帶於朝被貶,回至府中多飲得幾杯,遂謂家人言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吾等適當速走,周室氣數將儘,無可救也!”是夜,趙叔帶即攜家眷逃離鎬京。

趙叔帶連夜急走奔赴晉地,得之晉文候姬仇賞識,並委以重任,至後終老晉地。

其後嗣隨同韓、魏三分晉地,建邦趙室雄踞一方,與之秦、楚、魏、燕、韓、齊並稱七雄逐鹿中原。

此乃後話,暫且擱置不提。

話轉當前,適值司徒姬友領軍出征之後,朝中忠良儘皆閉口不言,再無臣民敢於範顏進諫。

周王姬宮湦隨之又升任祭公為司徒、尹球為大夫,與之上卿虢石父並列三公。

此三人者,皆為讒謅麵諛之人,貪位慕祿之輩,惟王所欲逢迎不暇,由是百姓皆怨,國勢愈衰。

時過一月,伐褒大軍行低漢水。

司徒姬友下令靠岸紮營,背靠秦巴穀地,取易守難功之勢。

紮營完畢,司徒姬友便於賬中撰寫戰書,以期次日決戰。

適值此時,聞得帳外甲士奏報:“營外褒君之子洪德,請見司徒!”

司徒姬友心中疑道,大戰一觸即發,褒人此時遣使來見所謂何事?轉念一想,褒地方圓不過百裡,與天子王師相抗衡,無異於螳臂當車,此時來訪當是求和無疑。當今周室已是日見衰退,戰亂四起民心不附,此役若能不戰而服褒人,則可彰顯周室德行仁義,積聚民心以複周室興盛。

慮及此間種種,司徒姬友謂對賬外甲士宣道:“請使者大帳議事!”繼而下令鳴鼓聚將。

一陣軍鼓鳴罷,王師營中大小將領,齊聚中軍大帳,意圖彰顯王師勇武,以勢促談。

勿消一刻,褒洪德由營中侍衛領進大賬,司徒姬友端坐大帳中央將台,直麵問道:“大戰在即,使者此時前來所謂何事?”

褒洪德拱手一拜,回道:“家父無意之中倚言中傷天子,徒惹兵災以致王師兵臨城下,此等實非吾輩臣民所想,還望將軍念及百姓疾苦,請恕吾父無心之過!”

待其言罷,司徒姬友拍案而起,怒而言道:“周、褒世代姻親,褒君亦可謂是王親國戚,為何如此不知禮數?歲末貢賦不至,更於廟堂之上辱沒天子,從而招至王師壓境,現今方才悔悟,汝不覺晚矣?”

遭其怒斥,褒洪德躬生拜倒,怯言道:“褒氏先祖因輔佐大禹治水有功,得武王垂青,分封於漢水兩岸,世代遵周萬不敢心存非分之想,唯求存民養息而已,實是不敢與王庭相抗。及今父君於廟堂之上逞口舌之快,獲罪於天子,實屬無心之過,萬望將軍體諒!”

說完,褒洪德俯身叩首續言道:“為求吾王降恩,吾願將之未到貢賦,限期運抵鎬京,並願增獻賦金二成,依後亦將年年如此,褒室臣民亦願聽從吾王號令,任憑差遣以示遵周崇王之心!”

見其如此言道,司徒姬友撚須落座,故作沉思之狀,繼而回道:“念汝有將功補過之心,老夫便上書替汝試言之!”

聞言,褒洪德再扣拜謝,言道:“小子謹謝,有勞將軍美言,然另有一事相求,望將軍準吾道來!”

見說,司徒姬友正襟危坐,問道:“所求何事?”

見允,褒洪德緊接話音言道:“吾有一妹,名喚褒姒,年過及笄,母後有意將其許往鎬京王室!褒、周世代聯姻,無論如何不可斷於吾輩之手,萬望將軍促成此事!”

聞言,司徒姬友見其誠心遵周事王,回言道:“褒君有子若此,此生無憾矣!既是如此,老夫定當於王前美言,祈請天子降恩,但不知所納貢賦何時運抵鎬京?”

見問,褒洪德搖頭歎道:“如無岐山崩塌阻其道,三川枯竭斷其流,其貢賦應是早已獻納於天子矣!道路一通,吾便親自押運入京!”

待其說罷,司徒姬友回道:“此事無妨,大軍出征之時,我已將那岐山官道清理平整,老夫領兵與汝一同回京,亂世當道賊匪橫行,此批貢賦事關重大,萬不可再生半點差池!”

一語說罷,隨機吩咐左右備菜置酒,欲留褒洪德共赴晚宴。

褒洪德再三辭謝,言及需回褒邑複命。

見其如此,司徒姬友亦不再強留,放其離營返褒,並調中軍守衛百人一路護送。

褒洪德回至府中,將之營中見聞,儘數述與其母褒姁知曉。

褒後褒姁雙目含淚歎道:“天道無倫也,隻是苦了姒兒!”

褒姒聞言轉出,進而拜倒在地,淚眼朦朧上言道:“吾本一棄兒,本該命絕清水河邊,然得義母垂憐救之,更教以琴棋書畫,授之歌舞技藝,再生之恩,無以為報!現今義父被囚洛邑,王室六師臨戰城下,為免褒邑百姓慘遭戰火塗炭,女兒願以一己之軀化之,義母切勿為此憂慮傷身!”

先說這褒姒何許人也?原是周宣王時,後宮宮女未婚先孕所生,將其棄於清水河邊,被一對過路夫婦發現抱走。沒過多久,宣王聞得市井童謠唱道:“檿弧箕服,實亡周室!”為童謠所惑,宣王頒下詔書,大肆捕殺販售桑弓箕箭之人。褒姒養父母因販售桑弓箕袋,被迫逃亡至褒地,然其厄運難逃,於被褒地捕,後被處決。隻留下褒姒孤身一人,遊蕩於大街之上,暈倒於褒室廟堂門前,得遇褒後褒姁救治收為義女。

今逢大難,又至母女分離,二人相擁哭做一團。

是年入夏,司徒姬友帶領兵護送褒洪德一行人等,押運供賦班師回朝。

一路無話,曆時十餘日行抵國都鎬京。

司徒姬友領軍還歸鎬京大營,處置完軍中事宜,便領褒使褒洪德入朝覲見周王姬宮湦。

朝上文武大臣兩邊站立,司徒姬友上奏道:“得天子護佑,臣不辱使命,此次伐褒,未失一兵一卒,使其俯首稱臣!”

周王姬宮湦虛扶一把回道:“叔父不辭勞苦,領兵伐褒,而今大勝而歸,寡人甚感欣慰,賜酒一樽!”

司徒姬友謝過王恩,接過侍者手中酒樽一飲而儘,繼而拱首說道:“另外,褒邑貢賦業已於今運抵鎬京,且褒人欲效仿先王,與王上締結姻親之盟,其使者宮外求見!”

周王姬宮湦眼望宮外言道:“儘有此事,宣!”

殿前司禮領命,隨即大聲宣道:“宣褒國使者覲見!”

褒洪德跪侯於宮門之外,適時聞得宣見之音,繼而快步進入殿中,施行跪拜之禮,言道:“褒人洪德揭見天子!”

周王姬宮湦端正身軀回道:“起來說話!”

褒洪德起身拱手謝道:“謹謝天子!”

撫平衣衫續道:“自武王攻破朝歌,建立周朝以來,褒人對周室心悅誠服,從不敢有造次之心,及至此次貢賦遲至,實為無心,祈望天子降恩!”

周王姬宮湦拂袖笑言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難得褒人有此誠心,將功補過,望之今後衷心輔佐周室,固守漢中繁榮!”

褒洪德拱手再拜,接言道:“為延續褒室與周王室之姻親之盟,願將吾妹褒姒嫁入王室服侍天子,亦望天子恩準!”

周王姬宮湦起身笑到:“褒人既有此意,寡人豈有拒絕之禮!”

此言即出滿堂歡喜,未過多久,褒君褒珦便為周王姬宮湦下令釋放。

閒話不述,周禮繁瑣,禮上往來之事,此處不再熬述,此後周王姬宮湦整日沉醉於酒池肉林之中,不聞政事,大小國事交由上卿虢石父處理,亦忘卻了褒姒一事。

忽一日,周王姬宮湦閒來無事,便於庭園信步。

行至後苑荷池邊,一陣優雅琴聲飄入耳中,似幻似真如詩如畫。

周王姬宮湦遂問日左右:“何人撫琴?”

其身側宮人指向池中庭廊,回道:“應是王妃褒姒!”

周王姬宮湦順指望去,隻見一女子端坐亭中,觀之麵容清秀,身段婀娜,有如池中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周王姬宮湦悠然言道:“宮中儘有如此絕色美人,寡人怎不知?”

一行人徑直行往荷花亭。

褒姒沉侵於琴聲之中,心中若有所思,一曲作罷才知背後周王姬宮湦一行人等已到身後,急忙俯身拜道:“賤妾不知天子駕臨,請天子恕罪!”

周王姬宮湦走進亭中,雙手扶起褒姒,說道:“不知者無罪,坐下說話!”說完,伸手示意褒姒坐下。自己亦於亭邊石凳坐下,言道:“方才聞得姑娘琴聲悠揚悅耳,實不忍心打斷,然曲中儘顯憂傷,似有萬種委屈匿藏於心,無人訴說之感,今日寡人替你做主,有話儘道與寡人!”說完整理了下衣衫,目不轉睛直視褒姒麵龐。

聞君如是說言,褒姒麵容仍然儘顯憂傷,並無喜悅之情,低頭輕歎一聲道:“謝天子,妾自進宮以後,每日於亭中撫琴作詩,與宮中姐妹並無瓜葛,每憶及昨日之事,感慨世間種種,由此傷心而以!”

周王姬宮湦欣然接言道:“寡人在世一日,便叫汝不受任何淒涼!”說完,雙臂輕擁褒姒入懷。

過之少頃,周王姬宮湦續謂褒姒言道:“就此荷塘美景,愛妾願否再為寡人撫琴一曲!”

褒姒於周王姬宮湦懷中探起身子言道:“賤妾遵命!”轉身撫琴唱到: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