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宋謙和四方 魯怒逆九周(2 / 2)

東周策 陳義虎 12867 字 6個月前

鄭公姬寐生聞之回道:“宋使所言在情在理,孤再贈而通關文書,以免守關將士相攔!”

聞言,大夫華父督再拜致謝,於堂前稍後片刻。鄭公姬寐生攤絹疾書,取章用印一氣嗬成,著令侍從遞與大夫華父督。

華父督接過通關文書,隨即躬身拜謝辭彆鄭公。出得宮門,策馬直奔質子住處,見過公子子馮,向其轉述鄭公之意,隨即遣人一番收拾整頓。

半個時辰過後,大夫華父華奉迎宋室新君子馮,起架返宋。

一路之上,著鄭公口諭,持通關門書,順利出關無話可表。

回至宋地,依禮行過即位大典,公子子馮正式入主宋室為君執政。

初即大位,行之首要政務,乃是納華父之言,歇戰養民盟交四方。

數十隊車馬行出商丘,均為奉命出使各邦之使者。餘皆不說,單道使魯一道,使團成員達百餘之眾,三千甲士隨行押送郜大鼎,浩浩蕩蕩出往魯地。

魯公姬允亦使百官出城十裡相迎,並備下客宴百席為之接風洗塵。

席間,宋使奉上國書,言道:“外臣初至魯地,得魯公厚禮相待,心下不勝惶恐!”說罷,躬身即拜,深施一禮以表謝意,繼而起身續言道:“此次使魯,臣乃奉君之意,與魯釋之舊怨,締成盟邦永續和好,為示誠盟之心,使臣攜之黃金千兩,加之宋室至寶郜大鼎,饋贈魯公!”

待其說罷,魯公姬允執杯起身,笑言道:“止戈為民,孤之宿願,宋公如此,太過客氣也!”說罷,舉樽邀眾同飲。

席後,宋使會同魯公姬息,並一眾官員百人,同往參觀郜大鼎。

鼎前,魯公姬允左觀右瞻,口中嘖嘖稱讚,謂之大夫臧哀伯言道:“郜大鼎天賜之神器,使之凡用褻瀆於天,孤意將其移至太廟,世代供奉!”

聞言,大夫臧哀伯近前,輕聲言道:“請君移不說話!”

兩人脫離人群,行至一旁,大夫臧哀伯續言道:“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袞、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革咅,鞶、厲、遊、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

聞言,魯公姬允怒而言道:“孤納一鼎便是失禮失德,周納天下又當何說?本月戊申日,務必將鼎遷至太廟,違期嚴懲不貸!”說罷,拂袖而去。

此事傳至周室,周王姬林問之群臣言日:“魯納郜鼎,眾卿如何觀之?”

周內史陸陽甫聞之言曰:“魯公姬允違天下之大不諱,私置賂器郜鼎於太廟,必遭諸侯嗤之以鼻,恐難再立足中原,君違不忘諫之以德,不知臧孫達其後有魯乎?”

聞之,周王姬林微微點頭,續問道:“對此,寡人該當何為耶?”

見問,周內史陸陽甫上奏道:“臣意,魯公行之失德不義之舉,王上當為天下先,使之嚴詞利語檄文譴責,以此斂聚天下民心,利之以興周!”

聞之所言,周王姬林分外欣喜,宣詔從其言而行。

不到一月光景,檄文傳遍九州,眾諸侯為保一己之聲譽,皆與魯室日漸疏遠。

魯北杞侯更是直言聲明,言之魯姬允疏才失德,不足與行,與魯從此不再往來。

話至魯地,魯公姬允聞之勃然大怒,思之對其不施懲戒,難平心中憤鬱,遂詔百官商議。

堂上,魯公姬允斥道:“杞侯豎子,目中無人,欺孤太甚!對之此等,不施天威加之其身,其不知孰重孰輕!”

待其言罷,臧哀伯出而奏道:“君上行之不端在先,諸侯輕議乃是必然,懲杞恐失天下公心,致魯於亂世之中舉步維艱!”

其言句句占理,魯公姬允強按心中怒火,輕聲問道:“依卿之意,孤當何為耶?”

見問,臧哀伯續言道:“臣意,君上當書表天下,認己之錯以示悔過!”

聞其所言,魯公姬允再難按捺住胸胸中怒火,起身怒言斥:“休要胡言,若依卿之意,孤有何顏立於天地!伐杞勢在必行,秋初起兵,眾卿下去各自準備,亂我軍心者,斬!”說罷,拂袖而去。

眾卿見此,亦無人膽敢勸阻進諫,隨之紛紛退。

時光如影,轉眼即至秋初九月,魯公姬允親自掛帥,羽父輔之,引軍四萬,浩浩蕩蕩開出曲阜,奔赴杞邑。

半月跋涉行抵杞邑邊境,魯公姬允下令三軍憑險安營紮寨,就地休整三日,並使人前往杞鏡下表戰書,書日:“大軍三日後進攻杞城,勸君好自為之!”

杞侯此際亦於廟堂,急與百官商議應對之策。

議之再三,對其四萬精兵入境,著實束手無策。

堂下眾臣議論紛紛,杞侯端座君位沉思良久。

末了,杞侯日:“敵強我弱,切不可與之正麵接戰,即便我軍全力死守,亦難撐持半月,吾之後方便是強齊,不若向其尋求援手?”

眾臣聞之紛紛點點,杞侯即著使者奉其書簡,入齊尋求援兵。

齊公薑祿甫聞迅,隨即應下為之解圍,隨同杞使一同前往杞城 。

杞侯得見齊公薑祿甫,可謂喜憂各半。喜者即是得齊相助,杞地之圍有忘得解,憂者則是齊公此次入杞,竟未攜帶一兵一卒。

杞侯心中不解,問道:“齊公若難抽調兵力助我,直言拒我即可,何苦隻身涉足險境,如有閃失孤心何安耶?”

聞言,齊公薑祿甫撚須張口連笑,隨即回道:“杞侯勿憂,孤無萬全之策,何能誇下海口親身至此,杞侯隻需按孤所授行事,孤保三日之內魯兵自退!”說罷,即著杞侯至信魯公姬允,以齊公薑祿甫之名,邀其杞城赴宴。

杞侯將信將疑,然又無它策,可破當下危局,隻得依其言而行。

杞城百裡開外之魯軍大營,魯公姬允身處中軍大帳,接獲杞侯書簡,得知齊公薑祿甫親臨杞城,令其始料不及。

當即下令全軍繼續休整,暫緩進攻杞城,另急召羽父商議對策。

羽父奉詔覲見,聞聽得事件經過,上言道:“臣料想,杞侯邀君入城赴宴,定是齊公所授,依臣之意,齊人介入,取杞已無可能,不若應邀赴宴,一者可與杞講和,免生戰端,二者可禮敬強鄰,免罪於齊!”

魯公聞言輕點其頭,決意赴宴。

來至杞城,齊公薑祿甫攜杞侯百官,已在城前等候,望見魯公車駕,快步上前伸手相扶。

杞侯在其身後望見此幕,茫然間不知所措,隻得在前引路。

三人入席,齊公薑祿甫中間上座,杞、魯二公左右兩側分賓主座定。

齊公薑祿甫舉樽相邀提議共飲,杞侯冷臉陪笑略顯尷尬,提樽相附舉至半空,魯公姬允則按杯不動,峻顏緊盯杞侯,怒而言道:“出言不遜肆意辱我者,孤不屑與之共飲!”

待其說罷,氣氛更顯得尷尬,此時齊公薑祿甫陪之大笑打破僵局,謂其言道:“一句輕薄之言,竟能引得魯公四萬兵馬出動,魯公好胸襟也!”

聞之,魯公姬允知其話中另有弦外之音,亦不與之爭辯,隻是撫樽正座不語,靜聽其說。

齊公見其不動聲色,遂續言道:“魯公引兵四萬至此,伐杞以泄心中私憤,且不說其他,單道杞城臣民豈容外人侵吞世代生養之地,勢必拚死相抗,汝欲破杞城,四萬魯兵定損其半,此是魯公所想耶?”

魯公聞言氣怯,吞吐辯道:“非是孤想…杞人辱孤在先…不施之懲戒…孤何以立信於民…”

不待說罷,齊公薑祿甫將其打斷,續言道:“立信於民乃在持才有德,為泄一己私憤,而生戰火,何以立信於民?再者言,郜大鼎一事,實是處置不當,諸侯議言,乃是常事,由此而伐鄰邦,公欲與天下為敵?公領魯室精兵儘至於此,曲阜必然空虛,諸侯聯軍伐其後,魯室危矣,如此不智之舉,公心何想耶?”

聞言,魯公姬允徹底氣虛,低頭不再言語。齊公薑祿甫見其氣虛,趁熱圓場說和二邦,言日:“孰是孰非已成往事,過往不糾,山東山西,同宗同源,手足相殘皆傷己身,孤不忍見之,特至杞城,祈盼二公望我薄麵,止戰歇兵,杯酒釋前怨!”說罷,提樽相請,邀之同飲。

杞侯身居弱勢,聞之可不戰而退魯兵,求之不得,連忙捧樽,笑顏相附。

魯公姬允聽聞齊室介杞城戰事,權衡利弊早生退意,入杞赴宴亦隻為尋求退兵緣由,遂亦舉杯相附。

一場生死大,戰消弭於三杯水酒之中。

次日,魯公姬允領軍拔營返魯,回軍途中行經唐地,遇番幫戎主領眾相迎。

魯公姬允下令全軍暫居唐城,休整三日後再啟程返歸曲阜,並應其所請,再行同盟大典,以固前好。

盟典禮數繁瑣,在此不做鏊述,隻說盟典過後,魯公姬允並戎主客室想敘,一巡茶飲罷,戎主問道:“杞城征戰可算順利耶?”

見問,魯公姬允扶盞搖頭,回道:“本可一戰而下,隻因齊室介入,勞師遠征無功而返!”

戎主歎息一聲,接其言道:“天下諸侯未敢有言在先,杞之弱邦竟敢指點魯公之是非功過,實是求亡祈敗,雖為齊室所助得保社稷,然亦曆兵臨城下之危,其狂囂氣焰儘為魯公所滅,日後必當侍魯為尊!”

聞得此言,魯公姬允心中猶得一絲告慰,切齒回道:“孤僅置一神器於廟堂供奉,天下籍以為恥,竟至諸侯不屑與我為伍,更有甚者惡言向相,孤心鬱火難消,孤返魯之後,便往宗廟祭告,更要撰書功德薄,書之得天之佑賜之郜大鼎,觀之天下能奈我何?”說罷,冷哼一聲。

戎主聞之,則是笑而不答,隻是勤加勸茶。

及至次日,便將魯公姬允並四萬魯兵送出唐城。

返至曲阜,當如唐城所言,歸兵大營後,魯公姬允便往宗廟祭祖,真乃我自獨行不顧天,失禮春秋幾百年?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