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鬱的血腥氣順著燁火倒下的地方飄來,魏淩轉回頭, 正看到燁火右肩被洞穿的樣子。
慌亂是一瞬間的事兒, 魏淩手比腦快, 意念一動,離形已將偷襲者從頭到胯|下, 劈成兩半。
接住燁火的身子,魏淩用自己靈力給他止血,又掏了藥丸給他服下。一切處理完後, 魏淩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將人連扶帶抱地帶到了另一個石室之中。
魏淩回過神, 覺得這應該是“衛淩”殘留在身體裡的本能。
燁火靠坐在石壁上, 有點昏沉地道:“師叔……師叔你幫我看看腿, 我腿好像沒知覺了。”
魏淩一聽,立刻伸手去摸燁火的腿, 可他來回摸了兩遍,也沒發現燁火雙|腿有問題。
燁火斷斷續續道:“手……胳膊……師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魏淩跟著燁火的話去檢查他的手和胳膊,在察覺依然沒問題之後,靈光一閃,立刻去按燁火右肩上的傷口。
一股濃血在魏淩的擠壓下流了出來,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腥氣。這種腥氣是魚腥氣, 而且還是死魚腥氣。
燁火仿佛察覺不到疼痛似的靠在牆上,輕聲低喃:“怎麼辦……師叔……我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眼見燁火的聲音越來越低,魏淩終於知道他這是中毒了。
腦海裡閃過剛才那個偷襲者的樣子,魏淩從儲物袋裡取出自己煉製的解毒丹,伸手捏住燁火的下頜迫他張開嘴,把藥喂進去,又給他渡了一些靈力用以化解藥力。
小半刻鐘後,燁火呼吸漸輕,頭部微微傾斜在牆壁上,好似隨時會死一般。
這一下,魏淩是真的急了。
“燁火?燁火彆睡!燁火!!”魏淩一邊拍打燁火的臉頰,一邊把儲物袋又翻了一遍。
解毒丹沒錯,是他當初用妙音鐘煉製出來的萬能解毒丹。可為什麼燁火不但沒好,反而加重了?!
魏淩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靈力都渡給燁火,但他知道這根本沒用!!
除非找到解藥!
對!解藥!解藥在哪兒?
魏淩起身,目光看著某一處,以最快的速度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然後霍然想起那個溫泉之中必定還有其他人魚怪!他隻要回去抓住一隻,逼問一番就可以知道這是什麼毒,該怎麼解毒!
事不宜遲,魏淩抬腳就走。隻是他走到石室門口的時候,頓了一頓,又拐了回來。
——他不敢肯定這個地方是絕對的安全,也不確定自己拿到解藥後還能不能原路返回,所以穩妥起見,他要帶燁火一起去。
魏淩快速給燁火包紮了一下傷口,將他背到身上。
出了那間石室之後,魏淩本以為會看到一條長長的甬道,就和他們來時一樣。結果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魏淩立刻後退,誰料腳下一突,竟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東西。
魏淩低下頭去看,發現是一具渾身發黑的骷髏。
隨著骷髏的出現,他身後的石室開始發生變化。漸漸地,石室頂部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光源,而石室的牆壁也被光源照亮,映出了上麵一連串的壁畫。
魏淩無暇去看壁畫上麵畫了什麼,連忙把燁火放下,轉背為扛,把燁火扛在肩頭,抽出一隻手去握劍。
不出他所料,石室發生變化後,在他對麵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密道。密道中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嗬嗬笑著道:“久聞衛峰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魏淩冷冷道:“連區區幻術都沒發現的青年才俊嗎?在下可不敢當!”
老者坐在輪椅上,被人從後麵推著進入石室:“聽衛峰主這口氣,似乎是有些生氣啊?不過也對,畢竟是老夫的屬下們不太懂規矩,傷了衛峰主的師侄。那麼衛峰主,老夫先在這裡賠禮了。”
燁火的呼吸愈加微弱,魏淩根本沒心思和對方周旋:“把解藥交出來,我可以考慮和你合作。”
這下輪到老者驚奇了:“衛峰主為什麼會覺得老夫有解藥?”他說完這句話,似乎有些氣息不勻,微微咳嗽了幾聲,吐了一口痰出來,“咳咳,人老了,多說兩句話就不行了。”
魏淩道:“我隻要解藥。”
老者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巧了,老夫也隻要解藥。”
魏淩:“什麼意思?”
老者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衛峰主需要解藥,我也需要解藥。”
魏淩壓下急躁,麵色冷硬道:“本座雖然有心救下自己師侄,但你們若不給本座這個機會,本座大不了放棄就是。”
老者又咳了一陣,吐了兩口痰才道:“衛峰主玩笑了。我們巫族也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若是有辦法醫治你這師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但可惜他中的是玄冥人魚的毒,我們確實無能為力。”
玄冥人魚?!擦!那不是天界神族的玩意嗎!怎麼會跑到凡界,還紮根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宮裡!怪不得他的解毒丹不管用,因為那玩意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毒啊!
就和春/藥、迷/藥一樣,玄冥人魚體內所帶的毒,不列在百毒範圍,一般的解毒丹對它無效。它是類似於一種寄生細胞的東西,通過血液進入人體,麻痹人的感官神經,在人體之中紮根發芽,直至吸足了養分,從中毒者體內破體而出。
簡單的說……就是燁火被寄生了,三天之後,他的生命會徹底消逝,而世界上則會多出一個玄冥人魚。
以燁火為養料,獲得生命的玄冥人魚。
玄冥人魚沒有雌雄之分,它們的繁衍方式就是寄生、吞噬、再寄生、再吞噬。
新的玄冥人魚擁有種族記憶和生存本能,會第一時間吃掉寄生體,以達到獲得力量的目的。
魏淩看了眼頭垂在他胸|前、毫無所覺的燁火,終於無法再繼續保持冷靜:“你當我傻嗎?!在自己的地盤飼養玄冥人魚,你怎麼可能沒有解毒的辦法!我告訴你,今天不救他,就彆妄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老者歎了一口氣:“衛峰主是個聰明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他故意頓了一頓,重新露出一個微笑,“我就沒打算讓衛峰主怎麼配合我。”
他揮了揮手,身後立刻走出六名隻露出眼睛的黑衣人。
“殺了他。”老者緩緩開口,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
魏淩挑了下眉,倒不是很詫異老者的決定。
從東海那一次的中蠱,到蔣非辭的被劫持,他早已猜到對方的目的,自然也就不會奇怪對方會做這樣的決定了。
妙音鐘與他一體,他不願意交出來,那麼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殺了他,強行取寶。
可惜老者想得還是太簡單了,妙音鐘乃是鴻蒙時期的仙器,生了強大的器靈不說,更是具有強橫的力量。它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叛徒手裡。
從來都是妙音鐘擇主,沒有誰可以強迫妙音鐘。
六名黑衣人朝著魏淩齊衝過來,兩名攻左、兩名攻右,兩名攻前,魏淩躲無可躲,隻能後退。
這種情況下,原本以笛音抵禦諸人的攻擊才是最好,但魏淩扛著燁火,實在多有不便,隻能以離形格擋諸人,並且時不時地揮出一道靈力,將打向燁火的攻擊反震回去。
巫族的巫術以詭秘莫測的藥物和毒物為根本,輔以一些特殊手段,一般需要近身接觸才能施展。魏淩為了不與他們進行肢體接觸,邊打邊退,已經退到了深淵邊緣。
老者的聲音遠遠傳來:“衛峰主,老夫奉勸你一句還是束手就擒吧。那深淵喚作‘伏龍淵’,藏著數之不儘的瘴氣毒物、凶獸惡靈,隻要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身魂俱滅的下場,你說你何必呢?”
魏淩冷笑:“不下去,難不成死在你手裡會更好一些?”話落,魏淩毫不猶豫地腳尖用力,朝著身後的深淵落下。
一片黑暗中,耳邊有呼呼風聲響起。魏淩催動離形接住他和燁火,右掌聚力對著下麵揮出一掌。
白色的靈力還未到達底部,就已經被無形的結界給徹底吞噬。
下一秒,魏淩隻覺得身子穿過了一層薄薄的東西,靈力一下子凝滯了起來。
他試著凝聚出一個靈力盾,沒有成功。
接下來,離形哀鳴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往下落去。魏淩連忙抱緊燁火,將他置於自己上方。
一陣剜心搗肺的疼痛傳來,魏淩靈魂出竅般地仰躺在地上沒有動靜。而燁火則毫發無傷地趴在他身上,無知無絕地將臉埋在他胸口。
魏淩欲哭無淚。
“嘶嘶~嘶嘶~”
熟悉的嘶鳴聲出現,魏淩眨了眨眼,轉動眼珠子朝著頭側看去。
一條拇指粗細的赤紅色小蛇……不,不是一條。
是一窩!!!
這特麼真的不是在逗我?!
魏淩一邊在心底哭嚎,一邊看向身上的燁火。
就這麼一看的功夫,他發現頭頂上方似乎有個發光的東西。
他眼珠子往上翻,想仔細看看那東西,不料那東西竟動了——它翻出一片光影,將一旁的蛇窩絞了個粉碎,並且沒有讓蛇身和蛇血濺到他臉上一點一滴。
“……”這玩意是劍嗎!為什麼這劍可以在沒有主人在旁的情況下翻出這麼多的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