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燭九陰十二隻眼睛,傷了五個,中間那顆頭上傷得最重。
它六顆頭齊聲怒吼,身子扭曲著就要朝魏淩撲來。
魏淩動彈不得。
這一連番的對敵下來,魏淩看似遊刃有餘、手段狠厲,實際上他早就掏空了體內的靈力和元力。
門派大比的時候,魏淩說過,寒冰尺是個有些雞肋的仙器。之所以說它雞肋,是因為它乃是寒冰池中萬年冰晶所化,寒氣逼人,人近三尺則被冰凍,無克製之法不得啟用。
偏偏這個克製之法又少之又少,而能夠找到、並掌握的更是鳳毛麟角。
那麼,這樣一個雞肋的仙器,容止道尊為什麼要一直留著,並且轉贈給魏淩呢?
直到今天,魏淩總算明白。
大乘尊者,功參造化,能夠預知少數的未來之事。而魏淩與燭九陰一戰,關乎他的性命,容止道尊怕是早已察覺,所以才會提前贈他寒冰尺,希望他能逃過此劫。
寒冰尺,乃是萬年前萬宗門一位驚才絕豔的前輩煉製,此人出自坐忘峰,以“蟬冰”自居,道號冰語者。他在羽化成仙後,應巫族族長之邀,助他們鎮壓燭九陰。
當時,這位前輩就是手握寒冰尺重創了燭九陰。
可前輩就是前輩,魏淩隻是魏淩,那前輩渡劫成功,乃是玄仙之體,而魏淩隻是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修士……即便有容止道尊教的各種法門來駕馭寒冰尺,但魏淩到底無法承受它的霸道,靈力及元力都被短時間內一吸而空。
千鈞一發間,一個人影從外麵瞬息掠至,對著燭九陰的蛇尾一掌拍落,抱起魏淩就跑。
燭九陰大怒,抬身欲追,魏淩作勢揚起寒冰尺,那燭九陰動作立刻一頓。
就是這麼一頓間,陸無塵已帶著魏淩逃之夭夭。
燭九陰明白過來後,整個山洞立刻又經受一次大震蕩。
再說這邊,陸無塵帶著魏淩逃出來後,徑直抹黑朝著右手邊的方向奔去。魏淩心知陸無塵應該是把燁火藏在了某個地方,便不打擾他趕路,隻閉了眼睛,吊在他懷裡,把喉間的鮮血咽回肚子裡。
陸無塵見此,立刻邊跑邊將掌心貼在魏淩後背,給他輸送靈力。
小片刻後,陸無塵停下身子,低聲叫魏淩。
魏淩睜開眼,發現這裡是一處被燒焦的焦土,四周光線很昏暗,就像傍晚之後、天黑之前的那種天色。
除了焦土,還有一些碎石和斷壁殘垣,看樣子,這裡似乎有過什麼建築。
不遠處的地方還有幾隻體型不小的妖獸在徘徊。
“燁火呢?”沒看到燁火,陸無塵又在這裡停下,前麵還有妖獸,魏淩立刻覺得心中一跳。
陸無塵道:“在這。”
陸無塵抱著魏淩轉到膝蓋高的殘垣處,將魏淩放下,從後麵扶出來一個人。
正是依然昏迷著的燁火。
魏淩道:“燭九陰很快就來,咱們快走。”
陸無塵答應一聲,扛起燁火就走。
他還想攙扶魏淩一把,再給魏淩輸送一些靈力,被魏淩拒絕道:“留存實力。燭九陰對這裡比我們熟,它找到我們隻是時間問題。”
陸無塵也知道魏淩說的是事實,但他看著魏淩蒼白的臉色……
“不礙事。”知道陸無塵擔心他,魏淩先是安撫他一句,才道,“快走吧。”
兩人開始朝著一個方向疾行,據陸無塵所說,他之前探查過這裡,發現這個方向的妖獸不會主動攻擊人,所以他們可以放心的往前走。
事實證明,陸無塵說得沒錯。
他們一路走來,視線愈加開闊。雖然天色依然是昏暗壓抑的,但是這裡地形大起大落,遼遠沒有儘頭,所有的妖獸一目了然,不管是什麼等級的妖獸或者形態,都沒有主動攻擊三人的意思。
有些離得近的,甚至會略帶好奇地打量他們,並且一副想要靠近的樣子。
魏淩詫異之後,隱隱猜到了答案。
《弑神》中關於燭九陰的一切都是一筆帶過,其中提及的字數加起來還不如魏淩大綱中寫得多、寫得詳細,所以魏淩對伏龍淵內情況,確實知曉不多。
但他是作者,他寫的東西是什麼尿性,他最清楚。
結合燭九陰的身份設定,考慮到這個伏龍淵的詭異情況,魏淩猜測,這些妖獸,應該是屬於守護者。
守護這個獨屬於燭九陰的“牢獄”,或者說維持這個“牢獄”上方的結界,讓燭九陰無法逃脫,也讓彆人無法趁機救走燭九陰。
這是魏淩的原則,存在必有其意義,書中不寫無用之物。
陸無塵道:“我之前隻走到了這裡,沒有再深入。”頓住腳步,陸無塵看向魏淩,“師尊覺得是繼續走下去,還是如何?”
魏淩正要說話,兩人的來處卻是傳出了陣陣的怒吼聲。
這吼聲不是一聲兩聲,而是很多妖獸一起嘶吼,再加上其中遮掩不了的燭九陰的吼聲,魏淩心知是燭九陰追過來了,便立刻道:“走!繼續走!”
話落,魏淩當先朝前疾行。因為速度較快,甚至身周帶起了一陣微風。
身後的怒吼聲愈加清晰和雜亂,魏淩看到一路上遇到的妖獸有不少都朝著兩人過來的地方奔去,大約是要與燭九陰對上了。
陸無塵聰明絕頂,在知道這伏龍淵存在著一隻燭九陰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這些妖獸為何不主動攻擊人類。
他不說,隻是因為還有待考證。
如今,這裡的妖獸與燭九陰對上,正印證了陸無塵的猜測。
兩人越走越遠,半個時辰後,燭九陰的聲音已不再那麼清晰,而魏淩和陸無塵也看到了這片焦土的儘頭。
那是一個高|聳於地底的大殿,陰森殘破,殿前五座大鼎,鼎中似有火光閃耀。
魏淩和陸無塵走近了之後,見這處大殿實在夠高、高大,一時間都有些驚異。
大殿左前方豎著一根大石柱,顏色黑沉,宛若玄鐵,上書“伏龍殿”三個大字。
魏淩去看落款,發覺那字樣有些模樣,竟是看不清了。
陸無塵道:“居然是伏龍殿……看來燭九陰不敢到這裡來了。”
所謂伏龍殿,那必定是為了“伏龍”而建。饒是燭九陰強橫無匹,它也不敢到這個困了自己萬年的地方來。
畢竟這裡的陣法還沒破。
雖然不知道燭九陰是怎麼在陣法未破的情況下逃出去的,但伏龍殿能夠伏龍是事實,魏淩可以和陸無塵在這裡療傷喘息也是事實。
想到此,魏淩精神一鬆,立刻便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陸無塵察覺他臉色有異,忙扶著他進殿。
魏淩經曆過生死大戰,靈力元力耗竭,再加上一路逃亡,就算後來危險不再如影隨形,他還是下意識地繃緊神經。如今驟然放鬆下來,一時間便忘記了查探殿內的情況。
而陸無塵是關心則亂,隻顧著給魏淩輸送靈力去了。
等他們察覺異樣的時候,才發現這殿裡竟然已經有了兩人!
魏淩心中駭然,臉上卻是沒表露出來,隻推開陸無塵,肅然道:“兩位是敵是友?!”
他這麼問,是有原因的。這伏龍淵乃是凶惡之地,能呆在這裡的,要麼是自願下來的腦殘,要麼是被人迫害掉落下來的人。
而殿中的兩人雖然衣衫破損,渾身臟亂,但目光澄明,氣勢不減,根本不可能是腦子壞掉的人。那麼,魏淩就要問一聲,他們是打算聯手,還是打算敵對了。
畢竟這兩人,一人身穿神族服飾,一人身穿巫族服飾。聯想到現在巫族投靠神族,魏淩不得不懷疑這兩人都是神族的爪牙。
神族與華夏族萬年血仇,不共戴天,絕不是一場共患難能夠消解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沒開始共患難。
最多……算是境遇相同的難兄難弟吧。
所以,須得問個清楚明白。要是對方不打算在這裡敵對,自然再好不過。
殿中兩人聽到魏淩問話,其中身穿巫族服飾的少年立刻站起身,道:“前輩放心,我與這位……神族的朋友,都是被人迫害至此,不會與前輩為敵。”
那個原本坐在地上的神族青年也站起來道:“幾位朋友想來也是被人迫害至此。”他打量著魏淩和陸無塵,眼中帶著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光芒,“能夠合作,我們還是很願意合作的。畢竟你們修為不低。”
魏淩臉色一沉。
你說你一個燒殺擄掠的入侵者,對著我們四個(一個昏迷)原住民這樣一臉優越,啥意思啊?和小日本當年侵占中國,又對著中國人評頭論足說你們中國確實地大物博,我很滿意有什麼區彆?說實在的,我們的地盤,好不好,不需要彆人來說。我們的修為如何,也不需要一個種族仇人來評斷。
更何況這人的評斷中帶著一種“啊,你有利用價值,所以我跟你合作”的意味。
魏淩尋求合作的心淡去,想要開口拒絕,但思及自己靈力耗竭,燁火昏迷,陸無塵一個人根本顧不了他和燁火兩人,瞬間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沉默之際,那巫族少年卻是在看了魏淩和陸無塵半晌之後,忽然踏出一步,聲含激動道:“阿陸?是阿陸嗎?你是阿陸嗎?”
陸無塵聞言一愣,也抬頭打量那人,半晌後才遲疑道:“……林溪?”
魏淩:“……”這人竟然是陸無塵的好基友?有沒有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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