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感謝自己沒聽了幕亓一的話。
“既然送奴婢出宮的法子行不通……”江書低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奴婢還有個法子。”她也不等幕亓一、萬吟兒開口,自顧自說下去,“幕貴人不是不想進福康宮守寡嗎?自來太妃想出宮,隻有兩條路。一條是親生的皇子就藩建府,太妃可以離宮跟去。另一種嗎,”江書笑盈盈地看向萬吟兒,“貴人剪了頭發,說要去城西永福寺當姑子,為先帝祈福一輩子,太後必會放你出宮。貴人不就得了自由?”
江書剛剛說完,便看見萬吟兒瞪著自己的目光滿是陰毒。
萬吟兒縮在幕亓一懷裡,不安地扯著袖角,“江書姑娘也是為了我著想。宮裡,是有這個規矩。我今年才二十幾歲,隻要削發明誌,說自己一心向佛,太後沒有個不準的。往後,青燈古佛,相伴殘生罷了……”
說著,她落下淚來。
城西永福寺是皇家寺院,也有前朝妃子在此出家。規矩是出了名的嚴。
進了福壽宮,縫年過節,間或家人還可以探視,東西也都得進來。
可若是進了永福寺,就隻能全當世上沒有這個人了。
萬吟兒一咬牙,伸手拔落頭上銀簪,一頭青絲傾瀉而下。
她淚光盈盈地看向幕亓一:“自我有記憶以來,總是娘給我梳頭。現在,娘已是不在了,我、我實在下不了手自己剪發。阿一哥哥……”她纖細手指握著幕亓一的手,搭上劍柄,“阿一哥哥,求你幫我削發。”
幕亓一哪裡下得了手?
他狠狠瞪了江書一眼,心裡直怪她,出的什麼餿主意?不是故意說出來取笑萬吟兒的吧?
江書全似沒注意到幕亓一神情,她彎下身,為萬吟兒撿起了銀簪,插回了她頭上。
“既然世子和貴人都舍不得這一頭青絲,奴婢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幕亓一冷著臉,“說!”
江書:“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放宮女出宮的恩旨不日就要頒
下。既然貴人不願老死在福壽宮,不若頂著奴婢的身份,就這樣離了宮吧。”
萬吟兒本不覺得江書能真心實意地為自己想什麼好辦法,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睛猛地一亮。
“可、可我要是走了,太後那邊……”
江書笑了,“奴婢隻進宮幾日,貴人的傳說,奴婢也聽了好些。傳說,貴人盛寵,自得了位分封號,竟還不曾親自去向太後娘娘請過安。太後認識你嗎?”
萬吟兒一張小臉漸漸有了光彩,“江書姑娘說得對,太後娘娘沒見過我……”可很快,她臉色又暗淡下來,“可是貴妃曾經見過我,還有同我一宮的嫻妃,還有淑妃。”
“先帝龍禦歸天,淑妃傷心之下,已是昏迷不醒。不足為懼。”頓了頓,江書看向幕亓一:“顧貴妃那邊,世子可能勸得動?”
幕亓一眸中也亮起光彩,他點了點頭,隨著說道:“嫻妃……嫻妃我也可以去勸她守口如瓶。”他頓了頓,“嫻妃的妹妹,是顧如煙的好友……”
“這不就成了?”江書一擺手,“既偌大的後宮,沒人認得貴人,那奴婢就扮做貴人,在福壽宮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