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一滯。
她在溧陵生活了三年,這種孝陵衛挨家挨戶巡查到家的情況,三年中她隻見過兩次。還都是年終歲尾,統計人口之時。
今年,為何來得如此早?
難不成……是她逃奴的身份暴露了?
江書口中一陣發緊,她有些無措地看向沈無妄。
沒想到,沈無妄無聲地用口型對江書淡淡道:“我不能被他們看見。”???.????????????????????.??????
江書:……
江書壓低嗓子,用氣音:“你做什麼了?”
沈無妄挑起唇角,邪氣一笑,“犯了滔天大罪唄。”
逮住了會被砍頭的那種?會不會連她江書一起殺了?
江書欲哭無淚,卻沒時間再深想。她無聲地指了指院角不起眼的大缸,“藏進去。”
見沈無妄不動,江書隻好上去扶他,“彆怕,他們搜不到的……”
動作間,隻聽得門外,鄰居黃大娘開了門,她是個大嗓門,聲音清晰地傳來:“官爺,這戶住的是兩個年輕女子,就是鎮上王家酒樓的老板,您見過的。”
一把年輕嚴肅的聲音回答:“是見過。可今日也是上峰嚴令,務要挨家挨戶核對人口。”
說話間,江書已扶著沈無妄,掀開水缸上掩著的薄板,讓沈無妄踩著青磚,藏進了水缸。
江書悄聲叮囑:“彆怕,我去開門。”
她正要向門口轉去。
門外,黃大娘:“官爺,是出了什麼事兒嗎?要找人?什麼人啊,男的女的?”她一向熱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惦記著,若是瞧見,還可以幫官爺的忙。我家男人,是往陵上專送新鮮菜蔬的,萬一見過官爺要找的人,也方便通報啊。”
對方似是被說動,“具體的畫像,咱們也不清楚。”他頓了頓,“咱們溧陵地界一向清平,想也不會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八成……就是抓逃奴吧?”
江書一顆心被高高揪起!
逃奴!
不用說孝陵衛要查她的戶籍,就是掀開她衣袖,看到上麵那半個“賤”字……她就逃不了了!
竟是查逃奴,偏偏在她要抽身而退的時候!
江書沒太多時間感慨。
她衝著缸裡沈無妄,“給我騰點地方。”
沈無妄壓住唇角,身子乖乖地往邊緣貼了貼,“來。”
黑洞洞的水缸裡,江書有一瞬間的錯覺,恍惚瞧見沈無妄竟是笑了笑。
門外,黃大娘:“這王家的兩個丫頭白日裡都在酒樓忙,官爺您看,要是不願意晚些時候再跑一趟,她家大門鎖有把鑰匙擱在我這兒,我幫您開?”
“那便麻煩您了。我們也隻是看看就走。”
這就是要進來搜了。
江書緊張得幾乎屏住了呼吸。
聽著那三四個孝陵衛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書隻覺身子僵硬得不行,耳中隻剩下自己的心臟砰砰地跳。她怕極了。
她九死一生,才掙得了今日有錢有閒的好日子,不想就這麼沒了。
水缸雖大,到底是擠了兩個成年人,氣悶得很。江書整個人蜷在裡麵,被沈無妄從身後護在懷裡。
江書正是緊張得不行,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硬硬地抵著自己的腰。
就好像是……
不會的!
江書猛地咬緊下唇,疼痛硬生生把自己從不願回首的記憶中拽了回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沈無妄是個太監啊……